第一百三十四章 乞求
“你為什麽說，我不開心？”
洛雲遙開口問道。
小妍深吸一口氣:“雖然在這個時候說不太好，但我還是直說了吧。”
“其實我早就這樣覺得了。婚禮的事一直是我和澤西在跟進，雖然是我們在忙，但是你卻一點都不關心。秦先生還會打電話問我們進度怎麽樣，有時候還會和我們視頻查看現場，但是洛姐你……一直都不怎麽上心的感覺。”
洛雲遙手指微動。
“我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還好，隻是我天生對別人的情緒比較敏感。洛姐……我想說的是，我很羨慕你，能有秦先生這樣一個愛你的男人。但是我覺得，更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幸福。”
洛雲遙看向小妍，嘴唇顫抖:“你覺得，我不幸福嗎？”
小妍搖搖頭:“目前看來，現在的好像並不是你想要的。”小妍抓住洛雲遙的手，發現她的手都凍得快結冰了，“你看看，哪有新娘在婚禮這天手還冰涼冰涼的？現在可是夏天。”
“洛姐。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想說，還是自己的幸福最重要。”
洛雲遙反握住小妍滾燙火熱的手，苦澀地微笑:
“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小妍，你知道嗎？有些東西，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
“過五關”之後就是“斬六將”了，伴郎們免不了又是一場苦戰。這次就連秦厲也不能避免地被苦整一番。
“所以說，娶老婆的事情就不要著急了！這可是會脫層皮啊！”
最後，廖子軒給被整得不行的伴郎們集體下了一個結論。小六在一旁挑眉笑笑:可不是結婚累，那是因為撞到她手裏了，不脫層皮才怪呢！
過了五關又斬了六將，秦厲終於得以進到洛雲遙所在的房間內。推開門，洛雲遙坐在床上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進來的秦厲笑。
秦厲也笑了:“你也由著他們這麽整我啊。”
說著，秦厲對洛雲遙伸出手:“走吧。”
在洛雲遙把手放到秦厲的手裏的時候，伴郎團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媽呀終於接到了接到新娘啦！！”
伴娘們被伴郎逗得直笑。
初夏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房間裏熱鬧極了，一片安好。洛雲遙感受著秦厲緊緊握著她的手，寬厚有力的手掌，散發著旺盛的生命力。是這隻手，把她從第九街的泥沼裏拉出來，也是這隻手，把她推入更深的深淵。
…………
這次，才是真正的婚禮。
秦厲坐在輪椅上，身後是微笑著的真正的神父。秦厲的目光一直牢牢地放在門口，期待著洛雲遙的出現。
終於，洛雲遙在陽光下現身了。精致的五官被好好打理了一番後更是美得驚人，她還穿著那件美到窒息的“星辰大海”，整個人就像墜入凡間的精靈。在小六的牽引下，洛雲遙一步一步踏著紅地毯向秦厲走去。洛思苦穿著小西服，身邊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兩人也跟在洛雲遙後麵一路走一路撒花。
安靜的會場，隻有洛雲遙的腳步聲和悠揚的《婚禮進行曲》。
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時刻。
洛雲遙看著不遠處秦厲，腳下的地毯都變得虛無，她整個人也是輕飄飄空蕩蕩的，像是浮在半空。短短的十多米紅毯，洛雲遙卻感覺自己走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她感覺自己走的不是紅毯，而是他們這麽多年的愛恨糾葛。
她走過他們第一次相遇的第九街，走過那條從學校到秦厲房子的路，走過每一次她為他挺身而出的時刻，走過每一段她站在他前麵的時候。
……
這一切，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都是不堪回首的回憶，是她生命裏一段揮之不去的夢魘，是她午夜夢回，輾轉難眠的罪魁禍首。是她——死去的孩子的證明。
洛雲遙心裏翻江倒海，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那是被凝固了的笑容。她感覺自己早就已經死了，在決定報複的那一天，就死在了自己的仇恨裏。
好像是幾分鍾，又好像是一萬年，洛雲遙終於來到了秦厲麵前。
這場新郎坐著輪椅，新娘腦震蕩尚未痊愈的別開生麵的婚禮，終於正式開始了。神父開始說話:
“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麵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眾人低下頭，集體說了一聲:“阿門。”
然後神父麵向洛雲遙說道:“洛雲遙女士，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洛雲遙微微低頭:“我願意。”
神父又麵向秦厲，問了同樣的話，然後秦厲堅定地點點頭，大聲地說了一句:
“我願意！”
“好，下麵新郎和新娘可以交換戒指了。”
秦厲轉動輪椅，慢慢接近洛雲遙，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打開，是一枚低調而奢華的戒指。
“阿遙……”
秦厲話還沒說完，卻被洛雲遙猛地打斷。
“等等——”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都沸騰了。在交換戒指的時候新娘突然喊停，這是什麽意思？
洛雲遙沒有看秦厲，而是轉身麵向嘉賓們:
“我有話，想單獨跟秦厲說。”
“嘩——”眾人一片嘩然。最前排的小六站起來對著洛雲遙小聲說:“遙遙，待會結束了再說不行嗎？”
洛雲遙搖搖頭:“有些話，現在不說就再也來不及了。”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處理。
最終，秦厲轉動著輪椅來到洛雲遙身邊，麵向大家說道:“阿遙有悄悄話想對我說，估計是結婚後不好說的話，大家就請給阿遙這個說婚前話的機會，暫且回避一下吧。”
新郎都這麽說了，大家隻能照做了。小六牽著思苦率先出去，於是來賓們也三三兩兩離開，都沒有什麽疑慮，隻有最後離開的小妍，擔憂地看了看台上的兩人。
最終，還是關上了大門。
“好啦，現在沒人了。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我一定滿足你。”
秦厲笑著開口，隻是不正常地比平時都多了幾句話。
洛雲遙看著秦厲，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表明了一切。
秦厲又揚起一個更大的微笑:“我們回國就辦結婚證。啊，你肯定是擔心我以後對你不好，你放心好了，我結婚以後肯定比以前還對你好，你放心好了。”
“秦厲，你應該明白的。”洛雲遙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
秦厲聞言猛地一震，卻沒有回應洛雲遙說的話，自顧自開口:
“以前是你做飯，以後我來做，油煙對身體不好，我的阿遙要一直美美的。你要是嫌我做的不好吃，我們就請保姆，就請那種隻做飯的保姆，不會打擾我們一家人的生活的。”
“秦厲，小妍都看出來了，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
秦厲像沒聽到洛雲遙的話似的故作輕鬆地自說自話:
“嗯現在我公司也在慢慢恢複，過不了多久會比以前更好。所以我沒以前那麽忙了，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到處去旅遊，你想去哪就去哪。什麽泰國啊長島啊香港啦都去一遍，好玩的地方可以多去幾次。”
“秦厲，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吧？從你第一次被抓進警察局開始。”洛雲遙雙手緊握，指甲狠狠陷進肉裏，她卻不覺得疼。
秦厲還是笑著，眼裏卻開始淚光閃爍:
“我們……我們還可以帶著思苦到處參加比賽，上次鄭老說，思苦已經到達比賽的水平了。”
“秦厲，我一直在等你問我，也一直在等著攤牌這一天，隻是我沒想到，你這麽能忍，竟然能拖到今天。”洛雲遙紅著眼，嘴唇顫抖。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看星星，我可以帶你去草原，我們可以……躺在草原上，看滿天的星光……我還會帶、帶你去看極光……看最美的……最美的極光……”
第一滴眼淚落下後，便再也收不住了，泉水般的眼淚從秦厲的眼眶裏流淌而出，打濕了他的臉頰。可他還是在自言自語著，好像這樣就能阻擋現實的衝擊一樣。
而洛雲遙，就是撕破淚幕的那個人。
“秦厲，你醒醒吧！”
帶著哭腔的一句話，讓秦厲停止了自言自語。
他雙手緊緊地抓著輪椅的扶手，指尖泛白，簡直快要把扶手抓住一個洞來。他渾身顫抖，眼淚止不住地、沒有意識地流淌，好像脫離了本體，又好像顯示著本體的真實情感。
洛雲遙正欲說話，秦厲卻突然有了動作。他把手裏的紅盒子打開，露出了裏麵的，璀璨的鑽石戒指。
秦厲把戒指遞給洛雲遙，眼裏帶著乞求:
“阿遙，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