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對了,卜,方才你看那與韓郎君走在一起的人,你可認識?”


  白蘋一邊手下繼續挑撿著水果,一邊回想起來了自己方才無意之間所看到的景象,若有所思地在心底默默地問道。


  她所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那個被韓郎君引領著走在前麵的那個人,不管是身形還是衣著,還有頭上半是銀白的發絲,不管是從哪裏來看都是已經上了一些年紀的老者。


  如此畢恭畢敬著,想來也正是前日裏,他特意到客棧之中是要訂房原因。


  韓非的授業恩師今日才是過來了,而身為老師門下的弟子,不僅是尊老愛幼,還有尊師重道。


  如此以來,為老師奔波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另外一位?

  三人在一起行走著,白蘋在後麵看的分明。除卻韓郎君今仍是一襲青衫,墨發以寬長青發帶束了,隻是遠遠背影看了也覺得幹淨爽朗。


  而韓非身旁的略微先他半步的老者,則是在腦後梳著發髻,然後用一塊青帕裹著再以發帶係著。


  看著應是最低有花甲之年,身上穿著一身微微泛著暗黃的青白衫,雖是瞧著已是年邁,可行走之間卻絲毫不見粗鄙之行為,反而是步履行風,行走之間帶著一股大家之風。


  雖不曾從正麵看見本人,可是白蘋卻是由衷地在心底覺得,韓郎君所拜認的這位老師,絕對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直在一旁還未回答白蘋問題的卜一時察覺了白蘋的心中所想,揚起下巴哼唧了幾聲才是帶著幾分得意洋洋的居高臨下之姿瞥著白蘋,語氣難得地還帶著幾分故作姿態的傲慢,“哼,昨日還在嫌棄我呢,怎麽,現在才知道什麽事情都不能少了我吧!”李斯黑曜石一般的黑色眸子在其他人皆是未曾注意的時候便是輕微的閃了一閃,又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看著眼前的分明還是一張朗朗書生氣的卻又是十分的恭謹有禮的師弟,青竹之下,一身的青衫,注目過去卻是異樣和諧的一幅畫麵。


  突然之間,李斯竟是發現他的本該還是心靜如止水年紀的師弟,如今若是一張白淨的臉龐雖然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變化,可是在李斯看來卻是實實在在的莫名因為自己方才的問話而不自覺變得有幾分心翼翼和微微淡淡的羞窘。


  李斯是真的愣了。


  好半他才是回過了神來,滿麵訝然的又是走近幾步看向不知是心中想到了什麽,這個時候正呆愣地現在原地,看著模樣頗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模樣的師弟韓非那邊。


  他愣愣地看著他的師弟韓非出聲,“師弟竟然是真的有了心儀的女子?”


  這一句問話,是絕對的好奇,而非是其他意思。


  而韓非卻是極快地抬頭看了李斯一眼,微抿著唇幾近是成了一條直線,他有著透紅的在白淨的臉龐上愈發顯得紅豔的唇微微顫了幾下,又是低頭,不言語。李斯看著眼前的在這些話的時候眼裏的滿是自信的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又是想要仰望著的光芒,眼神微微一暗,不可置信的神色旦夕間變換。


  可是在轉瞬,李斯又是換了一個模樣,麵上眼裏都是對韓非能夠有此大誌的讚賞和鼓勵。


  “若是師父知道了你的所思所想,想必也是定然會滿懷欣慰。”白蘋定定地開口道。


  韓非兀自挑眉,他看著白蘋,眼裏有疑惑一閃而過,虛心求教,道,“依姑娘所言,非則是忽略了哪裏的問題?”


  白蘋勾起唇角,眉眼中盡是萬丈光華。


  “不知在韓郎君的眼裏,長公子姬長淮又是什麽樣的身份?”她開口問到。


  如此簡單的問題?

  韓非皺了一下眉,想也不曾想過的,便直接開口,道,“長淮師哥是同師門的佼佼者,同樣也是博聞強記的有才之士。”諸位同師門弟子穿著一般模樣。席下亦或是青衣飄帶,腦後青絲以椏枝半束。亦或是錦緞華裳,戴冠以青白玉束之。又亦或是長發披於身後著,青白發於頂者。


  眾多位弟子相聚在一起,然後相互為一個問題而探討著。


  身居正中而坐的那位麵容和善的老者,也是看著眼前的一牽


  待到他們終於是爭論不休之時,終於是拿此事來請教於他們的師者。而後,老者開始一字一句各自闡釋,又夾帶著自己的親身觀點之時。


  他人皆是端坐正立,正中無一人不是聚精會神,亦是側耳傾聽,亦是默默沉思。


  直到老者講清楚了這一問題,其餘的,便是讓學生各自下去思考,探討。


  而坐下的學生,不管座中冉底是閉眼沉思的時候,還是他祥和講解問題的時候,從頭到尾,不僅是無一人放肆。反而還全都是對正中角的師者一臉的恭敬模樣。


  那樣的學間氣氛濃重又深厚的模樣。便是全由白蘋所想,也不禁露出一臉向往的表情。


  實在是太過美好。白蘋心中思量了一番,再看手裏的一片在她看來簡直像是胡亂寫畫的字,也莫名少了一份焦躁,也多了一絲親牽


  總能夠學會的。


  “這幾日,你便隨我一起來鋪子裏,在一旁看著該怎麽做生意,也把這些字都認認。”白父在一旁看見了白蘋一開始有些怔愣的眼神,慢悠悠地道。


  “是,我會好好學的。”白蘋環顧了鋪子的一周,又看向自己手中的一大捆寫著字的綢布,一臉堅定地著。


  幾日後,午時,太陽正烈。


  白蘋拿了半張草席,特意在離鋪子不遠處尋了塊大樹下的陰涼處,打了個地鋪,然後,伴著樹上知聊不停叫聲,對這竹簡上的字,不停地念著。


  白蘋回去的時候問了,由於白父向來追捧讀書識字之人,便已是在早年前花費了大價錢才買回了一整套詩經版籍,不過這時並不叫詩經,而是叫詩三百。因著是沒有造紙術的發明,這些字都是被謄寫在了削平整的竹簡之上,最後用熟牛皮切成細繩狀,將它們串成一卷。《國風·齊風·雞鳴》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


  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


  待從腦海中回憶了一遍之後,白蘋心攤開了竹簡,平放在草席之上,一字字的辨認,一遍遍的通讀。待自己覺得差不多聊時候,這才拿起一根樹枝在一旁踩平整聊土地上默寫著,也可以,是默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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