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白蘋另一手撫上手臂上半開的往生花的地方,她的身體,當初又存在著什麽養料才會讓往生花盛開呢?“小卜,你既是說我曾經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那你可知道,在我失去記憶之中,韓非對於我來說,又是什麽身份?”白蘋麵容認真的說道。


  “這……”


  小卜一聽,這把不知名的火竟然這麽快就燒到了的身上,一時被嚇了一跳,隨後麵對著白蘋幾位認真的麵龐又是支支吾吾著,不知該如何去與白蘋說起。白蘋懨懨的表情一收,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溫軟的笑,“小卜,你可算是醒來了,今早隻說了一句話後就消失,還有些擔心經常說話會對你有什麽難以恢複的創傷呢。”最後送到他們背後的主人那裏去。


  或許是充當著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也或許是被王朝的神侍押去,在暗地裏因著她手臂上的往生花而做出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可能就是在明天,又或許是在後天。


  誰也不知道,就連白蘋自己也不確定。


  她人被困在了一個小小的青城,又有這麽多的人馬一齊想要抓捕她。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就算她還有小卜的幫助,可是小卜曾經也是為了自己受傷,功力大減,本就無法幫她太多。


  且現在小卜的傷勢雖然好的多,可是就他原身的嬌小可愛模樣,還有化形出來的小小白貓的模樣。就連小卜剛說出了個主人二字,也被白蘋連忙輕輕噓的一聲止住了剩餘他要說的話。不過在韓非看來,小卜的所謂懊惱,也是幾分撒嬌著的模樣。


  他瞧著那隻渾身雪白,幾乎小小的一隻的小雪狸,現在做出抓耳朵的動作,當真是覺得如此模樣,像及了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少女滿是童真和虛心求教的模樣。


  同樣是幾分可愛。


  小卜見到了他,仿佛很是激動……興奮?

  當即挺了動作要往他的身上跳去。


  韓非當即微微側身一閃躲去了來自於一隻可愛的小雪狸的撲騰。


  哪怕她現在看著如此的幹淨,毛發仍舊是純白。


  “喵?喵喵,喵嗚——”


  小卜:“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啊你,果然是隻會在主人麵前做麵子工程,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喵喵……喵嗚——”


  小卜:“嚶嚶嚶,我要去告訴主人,你這個人這麽虛偽,怎麽能讓主人喜歡呢!”


  看著這隻小白狸在撲空落地之後,就一直站在原地,還衝著他一直喵喵的叫個不停。小卜現在早已是欲哭無淚。


  終於,車上的男子止了笑。


  他將繡著華貴紋飾的錦緞窗簾掀開的更大,露出來他的那張輪廓幾分深邃,麵容冷毅的算得上幾分俊毅的臉來。


  他看著少女垂下來的裙裾在夜風之中,無聲地輕輕地揚起。


  都說月下美人,也不過如此。


  又更何況,很快就是古來的中秋佳節,嫦娥奔月的故事他也是自小就知道的。


  若是將這姑娘懷裏的龜縮著的純白毛發的動物換成兔子。


  那才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一副嫦娥淩月圖——美如畫中仙了。更別說,她一個小小世家之女竟然會在有一天說出這樣的完全冷漠著的話。


  聽著就是天方夜譚的。


  小卜沒有說話。隱隱地,白蘋隻能看到幾根輕輕搭在窗口木沿之上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半掩著在烏雲之後的月光的普照之下,意外的白皙地有幾分玉質清瑩的感覺彌漫。不過到底心中疑惑,而按照小卜接下來的說法則是:辟邪常與天祿配對,俱屬神獸之列,專與邪惡勢力作鬥爭,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因而人們用這種神獸來看守闕門和神道。


  而聽說特別是楚國的民眾,向來認同辟邪的身份。所以人們皆是喜愛尋所看見的烏色的樹根去雕刻著。


  最後在成品之後放在家戶的門口,可以起到正如神獸辟邪他的名字一般,擺脫災邪的作用。一度在楚國盛行,現在都早已是養成了固有的習慣。不由所有的動作都一時頓住。


  白蘋挑眉,饒有興趣地開口,“不過是我還沒有失去記憶之前的對一些事物的看法罷了,這又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再者說了,你現在不說,等到將來的有一天我恢複了記憶。到時候你費盡心機想要瞞著我,那又是何必呢。”雖然青城此地明麵上是說下楚國的境內,可是若是細細分來,也是不那麽明顯。


  青城雖然位置較為偏僻,卻是實實在在的地處在兩國之間的位置。這其中的距離說遠是不會太遠的,但是若說近肯定是不近。


  聽他的口氣,似是在說,他的目的地是完全和白蘋沒有什麽差池的。


  遙去韓王室國都新鄭,既是不能騎馬而行,她也並不會如此。而她的身份並不能夠張揚,而韓郎君既是並沒有像是如同他的師兄姬長公子的王室公子的有利身份。也有可能,在他們第一次聽到小卜的聲音之後,又或者甚至是在小卜恢複了身上的傷而展露出原本的模樣之前。


  那些人或許已經自己嚇自己的命不久矣了。


  種種皆是可能,但是會像白蘋這樣一口相信的人,隻怕是少之又少。


  不過,索性白蘋並沒有信任錯。


  不僅僅是她手臂之上出現的豔紅的半開著的往生花,還有近來她一點點無聲無息多出來的一些堪稱是微不足道的記憶。


  種種皆是證明了小卜的話的真實性。而且同時,也會給身為宅院主人的韓非帶來莫大的不好影響。


  這也是白蘋著急要離開的最主要的原因。


  否則的話,若是韓非這裏足夠的安全,確定她不會有事的話。那對於麵前的。一則是跟著姬長公子出城去,然後自此開始獨自一人帶著小卜的到處流浪的生活。也有可能還會在逃到半路上而被人發現,自此又開始新的一次東躲西藏的路程。


  隻不過唯一變的不一樣的是。


  這一次,她所躲藏的地方早就已經不限於一個小小的青城之中,憋屈的連一個城門都出不去。


  二則,若是能夠在韓非這裏卻沒有一絲危險的話。那她寧願撇去曾經所升起的在路上奔逃著的想法,有誰會放棄安逸的生活而去選擇隨時都是危險的逃亡?


  當然,這也是一方麵。“笑吧,接著笑,昨天我才恍惚想起,我好像還缺了一樣白毛發的幹花的小枕……”


  白蘋的話還沒有說完,還在眯眼成了一條線的小卜甩著蹄子來回滾著的動作微微一僵,立馬就停了誇張的笑聲。


  好了。


  小卜討好地想著一旁走了幾步,才是眼巴巴地開口,“主人……”


  白蘋眯眼,“知道自己錯了哪兒,你下次可還再犯?”怎麽說自己好歹也是小卜的主人,身為主人,又哪裏是能天天都被自己的無情嘲笑著的?


  就算是小卜並不會介意,可是她會介意啊!韓非眼神微動。


  略略遲疑,“白蘋姑娘?”


  “喵~”如此以來,為老師奔波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另外一位?

  三人在一起行走著,白蘋在後麵看的分明。除卻韓郎君今天仍是一襲青衫,墨發以寬長青發帶束了,隻是遠遠背影看了也覺得幹淨爽朗。


  而韓非身旁的略微先他半步的老者,則是在腦後梳著發髻,然後用一塊青帕裹著再以發帶係著。然後接下來的幾番行走也都有模有樣了起來。


  小卜滿是傲嬌的眼神扭頭看著白蘋,然後又是微微側頭向白蘋顯擺了著自己的那兩個擁有著十分好看的形狀的還分著叉的角。也是讓白蘋看著就總是不由自主地擔心會不會一個不留神就會壓倒小卜那個小小的身影的源頭。


  不過瞧著小卜似是對他已經顯現出形狀的頭頂上的兩個角十分鍾愛的模樣的份上,白蘋沉默著沒有將自己的小小的擔心說出口,而是分外違心的誇讚著,“是我眼拙,現在看來,小卜你如此模樣看起來真的是分外的威儀,特別是頭上的那兩個角,比之仙家之坐騎的麋鹿之角還要壯觀!”


  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不論白蘋如何焦急,小卜依舊毫無回聲。


  白蘋掃了懷中的小卜一眼。


  很好,這個時候他也知道是自己闖禍了,所以就默默開始裝鴕鳥了?


  可真是自覺的很。


  曾經她還在白家的時候,因為家族淵源的原因,且富貴人家一般都達成了一個共識。


  一般出門在外,他們專門趕車的車夫實際上都是會武的。


  就好比她的兄長,據說常年遊學在外,不僅僅是兄長會一些基本招數,且常年一同跟在他身邊的小廝兼必要時的車夫。


  實際上也是專門教導過武藝的。


  不求其他,隻願兄長出門在外,身邊有一個懂武藝之人,也算是多一層人身保障。


  白蘋自認她現在手中除了一隻毫無用處的化形的白貓之外,也就剩下還裝著首飾衣物的包裹。


  幾乎稱得上是手無寸鐵。


  是絕對不可能打得過自小專門學武的明顯就比她人高馬大的車夫。


  識時務者為俊傑。白蘋也聽到了那馬車之中絲毫不加掩飾的,微微帶著些磁化的笑聲。


  不敢當麵作對。


  就垂著頭不顧自小教導的貴女禮儀,暗暗朝那個方向翻了一個白眼兒。


  小卜的元神還在識海中的碧波湖上。


  雖然他化形出來的白貓現在看起來十分的沒出息,不過在碧波湖上,卻是隻有白蘋一個人知道他說了些什麽。


  於是也是絲毫不加掩飾,他在淡綠的薄霧上走來走去,嘴上尤其不甘的說著什麽“爾等凡人大膽”的話來。


  聽著耳邊的不停的絮絮叨叨,白蘋也沒有想過製止什麽。


  反而是饒有興趣地聽著小卜在那兒不帶重複一句的表現著自己的心情不妙。他也已經暗暗在心裏下決定,若是下一次那個使臣再來的話,自己就直接拒絕他好了。


  可是現在,韓非卻覺得心中一片豪氣幹雲。


  若是切實的說,就算他最後選擇了那條通往富貴的路,最差也不過是與長淮師哥一般模樣。又如何如同白蘋所說的,將來如變法的商君一般,有著異於常人的魄力與膽氣,去頂住一國,更甚至是諸國的壓力去堅持自己的想法?

  如何去實現自己心目中的那份宏願!“有那麽重要嗎?”


  白蘋愣了一下,眼神忽地變的有些迷茫,她想起她在青城中第一次見到那個青衫少年的場景。


  其實那個時候她也隱約知道這個隊伍是要做什麽的,她雖然在那個時候的記憶少的可憐。


  可是她也並非真正所說過的庸人,她很聰慧,單單是在一旁聽著路人們之間的討論也大概懂得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白蘋看著外麵漸黑的天色,幽幽歎了一口氣,“每次看到韓非,我的腦海中似乎總有一種聲音響起,一會兒告訴我,這是你最喜歡的人,要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才好。一會兒又是告誡我,這個人是夢魘,能離得有多遠就多遠才好。”


  小卜縮在角落裏的身子微微一顫,他看見了白蘋眼底的那一抹認真,“主人,那你可能就猜錯了,在你失去的那段記憶裏,韓非,不過也隻是一個普通相識之人,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過幾麵之緣,是個尋常的再平凡不過的普通朋友了。”


  “不對,”小卜頓了下又驚奇出聲,“韓非是哪個?隻是似乎曾經聽過一次,但是並不熟悉。”


  白蘋皺眉,是嗎?小卜在碧波湖上看的暗自發笑。


  若是幾時他的主人竟然連哄孩子,還有安慰他人這種分明是凡塵事情也懂得的話,那他才要懷疑白蘋不是自己的主人了呢!實在是看出來在於此事之上,韓非的所有耐心。


  他生無可戀地做出一副關係的模樣,然後一條一條,將小魚幹都叼去了角落裏。白蘋的話還沒有說完,還在眯眼成了一條線的小卜甩著蹄子來回滾著的動作微微一僵,立馬就停了誇張的笑聲。


  好了。


  小卜討好地想著一旁走了幾步,才是眼巴巴地開口,“主人……”


  白蘋眯眼,“知道自己錯了哪兒,你下次可還再犯?”怎麽說自己好歹也是小卜的主人,身為主人,又哪裏是能天天都被自己的無情嘲笑著的?


  就算是小卜並不會介意,可是她會介意啊!


  她覺得無比的丟臉,簡直沒臉再見人了,不,見動物也沒臉見了!


  小卜眨巴一下眼睛,默默垂下頭,不語。這態度,表明了,積極認錯,但絕對不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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