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那裏,在父親的話中,是他的故鄉,是生他養他長大,教了他許多的家。回了客廳待客地方,抬頭看到了自己的被隨手擱置在木桌之上的上麵還纂刻的號碼的木製牌子。


  韓非踱步過去,抿緊了淡色的唇,眼睛死死盯著桌子上的安靜的擱著絲毫不動的木牌。伸手,過去將桌子上的木牌一下子拽著木牌上串著的穗子,然後一把抓在了手裏,一時莫名心神更是恍惚不已。


  ……


  白蘋拿了從街上店鋪裏買著的一隻珠珞寶石的項圈,然後笑著為疆時戴上。


  “嗯……這項圈倒是好看,就是與這身衣服有些不搭罷。”白蘋退後了兩步,一手不由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評價。


  疆時微微抿著淡色的唇,一雙明亮如新月的眸子眨巴眨巴地又是委屈又是新奇的看著白蘋。作為一個洗幹淨了臉,白白淨淨的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萌娃娃的疆時來說。隻要是做這些他曾經看過的小動作讓白蘋瞧了歡喜的話,他也完全不會介意自己其實早就在很久以前就不屑於這樣子做了。


  在父母兄姐麵前類似於撒嬌這種事情,不僅是因為他並不喜歡,也是因為在曾經的時候,除了病重的母親,從沒有人讓他有過這樣的撒嬌的機會。可是她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便是無意之間對一個人所表現出來的親近程度,這是不一樣的,且同樣是如此表現而不自覺的。


  今晚他和白蘋遇見之時,她也隻是第一次淡淡喚了聲郎君,且很是理所當然的表現了自己的疏離態度。


  而在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她也是很快將稱呼喚作了長公子。


  如此態度。


  可全然不像在看到他的這個師弟之時,從頭到尾一直都是表現的不自覺親近的韓郎君的稱呼。


  韓非抬腳的步子微微一頓,他默了下,點了下頭。


  思及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他挑揀著道,“之前因老師的緣故,曾有過幾麵之緣,也算的上是認識一二。”


  韓非說的幾分模糊,清淡無奇。


  自己的這個師弟,向來在他們這些為長者的麵前乖巧的很。


  以至於他對韓非的固有觀念,讓他直接忽略了韓非的眼底快速閃過的一絲異樣的波動。


  姬長淮看了韓非一眼,見他仍舊是平靜模樣,心下稍安。韓非忙低頭,“師哥,非並非是此意。”


  隻是僅僅想不到的是,在姬長淮口中那個幾近是讓整個青城都有大動作的起因,僅僅是因為一個區區手無寸鐵之力的弱女子。


  怕是,任是誰忽然聽到了這個消息,怕是都不會相信的。“韓郎君。”


  她抬起頭,因為剛才的窘態而微微紅著一張臉,她看了一眼韓非,又慌忙低下頭,她支吾著說著解釋道,“不是,韓郎君,方才,方才我隻是想說,想說這可真是一個格外令人愉悅的事情。”


  韓非轉過頭來看她,眉毛半挑著。


  “若是依你方才的高興的話,想來我也確實是百分百的相信,你確實是很心情愉悅了。”


  都差點踮起來尖叫了,又怎麽可能不愉悅?

  這一次白蘋倒是有進步,她忍著要羞紅的臉,強裝著鎮定撇過這個話題,“既然韓郎君知道姬長公子之後的大概行程,那不知韓郎君知不知道,姬長公子到底是打算幾時才出城去?”


  她留在這裏越久,那麽危險就會越大。


  而且同時,也會給身為宅院主人的韓非帶來莫大的不好影響。


  這也是白蘋著急要離開的最主要的原因。


  否則的話,若是韓非這裏足夠的安全,確定她不會有事的話。那對於麵前的。一則是跟著姬長公子出城去,然後自此開始獨自一人帶著小卜的到處流浪的生活。“到最後,竟是成了隻要上古妖花如今寄主的一口血肉,便可真正的延年益壽。白蘋心中一陣氣悶。


  與其自己慢慢的毫無幫助地慢慢想著能夠出城的法子,不知以後的哪一天不小心,就會被現在整個青城都在搜索他的人抓住。


  最後送到他們背後的主人那裏去。


  或許是充當著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也或許是被王朝的神侍押去,在暗地裏因著她手臂上的往生花而做出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可能就是在明天,又或許是在後天。


  誰也不知道,就連白蘋自己也不確定。


  她人被困在了一個小小的青城,又有這麽多的人馬一齊想要抓捕她。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就算她還有小卜的幫助,可是小卜曾經也是為了自己受傷,功力大減,本就無法幫她太多。


  且現在小卜的傷勢雖然好的多,可是就他原身的嬌小可愛模樣,還有化形出來的小小白貓的模樣。少年輕皺了下眉頭,看著眼前明明出身不錯,做事卻這般無理取鬧的人,聲音有些冷,“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識,這些話,韓某就當從未聽過,姑娘還是……自行離去的好。”


  說罷,也不管身後還呆愣在原地的白蘋,直接推開房門直接進去。


  “哎,韓郎君,韓郎君!”白蘋還有些呆愣,回過神後隻能看到兩扇倏然關上的木門,楊花依舊在落下,白蘋怔愣地看著眼前的木門。門內隱隱傳來腳步聲,隻是漸行漸遠,分明就是從未將白蘋放在眼裏,忙於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卜,你說讓我隨心走,可是這個人好像看起來對我並沒有我對他那樣有好感。”麵對小卜的疑問,白蘋歎了口氣,“如果我現在能走一個好的去處而能夠保證自己會請安挨到明天青城城門大開之後會混出去的話,我會選擇去那個地方好好地躲著。”已經知道並不是一隻野雪狸,而是白蘋一直以來都養在身邊的寵物。


  親近的很。在每年皆是有封地之中的供奉,所以關於銀財這種隨身之物想來也是向來不缺的。


  好歹韓郎君與姬長淮也是師出同門,如此相別,或許。白蘋原本猜測著,韓郎君應是在包裹之中收拾了什麽青城之中的特產。


  隻是後來她才知道自己想錯了。想到自己懷中的小卜。有些搞笑的想到,或許到了那時候,直接將小波直接丟出去,好歹是個上古神獸,怎麽說麵對那些所謂區區凡人,總歸是也能有一分勝算的吧?

  隻不過白蘋一想到那時候會出現的場景,隻是簡單想一下,就忍不住搖頭。那一場景實在是好笑之極。


  “得了吧啊!”白平又戳了戳小卜的頭。“想那麽多沒用,我們應該先把現在這關過過去。萬一真的是來抓我們的呢?”


  想到這裏白屏就忍不住歎息一聲。不過八大神?白蘋有些好笑地彎了彎嘴角,笑意笑意轉瞬溢出,連忙提起一邊的邋長裙擺小步地跑起來跟了上去。白蘋暗自搖頭,第一時間就否定了自己實話實說的第一可能。


  她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道,“隻是方才忽然想到了曾經所聽到過的,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時儀態不雅,讓韓郎君見笑了。”


  韓非眼眸深深的看著她,好半晌後,他才是忽地抿了抿唇,搖頭示意無礙。韓非笑了笑,如墨玉般的眼睛裏蕩漾出一抹淡淡的愉悅。


  “好,不說。”


  他一手背於身後,在前方走了一陣,漫不經心地問,“那不知姑娘在出城之後,可有去處?”


  “啊?”白蘋抬頭,有些不知所言。


  韓非笑了下,“姑娘要知道,如今這個時候,四處荒蕪。若是姑娘跟著長淮師哥的話,他即將出發前往齊國,若是說特意是將姑娘帶到韓王都城,不用想便知是不可能的事情。莫不是,姑娘卻是對出了青城之後的行程,完全是沒有任何計劃?”


  白蘋默了默,事實確實如韓非所言。


  “若是能夠出城,這麽久了,我也該是回家去看看了。”


  白蘋想了想,忽地道,“許是韓郎君還並不知我家吧?就在韓王都城,曾經為陽翟,現在卻是新鄭。在新鄭府城之中,在西邊方向的一處,便是白府了。”


  說著,她又忽地笑了笑,“我在家中還有一個嫡親的兄長,看著模樣,應該是與韓郎君一般大小。這幾年他皆是在外遊曆求學,倒是確實一陣時間沒有見到了。”韓王室竟然麵臨著遷都。如果醒了的話,那才叫糟糕。這樣的馬車,在曾經他所見的那些各國統治者的時候,不知見過了多少更加華麗貴重的。


  莫說僅僅隻是三匹馬所拉的車,便是當年,那些對著他們俯首的許多人中,也少有低於六匹馬所拉車的人。


  這樣子的馬車,馬車主人的身份,就算是貴重,也貴重不到哪裏去。


  因為若是還是曾經時候,這樣的人,怕是連跪拜一下他們的資格都沒有。


  放在他曾經身份高貴之時,隻是這樣身份的人,他都不屑於去看。


  隻是——白蘋又去看個什麽?

  這就好像是一起同仇敵愾的小夥伴忽然有一天拋棄了你,不跟你一塊玩兒了的那種背叛的感覺。


  反正小卜就覺得很是生氣。


  可偏偏另一個人是他的主人,說不得,氣不得,更是讓他連這明目張膽的委屈都訴不得!


  小卜就直白地仰著頭,一雙圓溜得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白蘋看。


  雖然白蘋也是同樣各有心思般的盯著駛近的馬車看了一陣,本來很是認真的思考著一個問題的可行度的。其實這麽久以來,小卜的身體早已出現了異樣,隻不過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想及此,白蘋方才還是幾分悠閑的什麽突然大變。


  韓非在一旁看的輕輕楚楚,他臉上不緊也有幾分關切,“姑娘這是有哪裏不舒服?”


  白蘋回過神來,接連搖頭,趕忙否認著。


  她將懷裏的終於因為被移開了注意力而變得格外安靜的小卜撫了撫毛發,輕聲的笑。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性是在慢慢的變化著的。“不要再與我冠冕堂皇地說什麽是以我的性命為引這樣的話。”


  白蘋抿唇道。


  “就算是這往生花真的是以我血我肉為食,以我性命為引,最終助我往生。可是若真切算下來,便是等到這往生花真正花開全盛之日,那時候也差不多便是我性命的盡頭。”


  “若當真是如此,它又何必擔一個上古之名?”


  重來一世,還能有這麽長的壽命,想一想都不可能有這麽好的事情。


  若是真是如此的話,那這所謂的上古第一神花,被世人趨之若鶩的上古往生花,就實在是名不副實了些。“若是依你方才的高興的話,想來我也確實是百分百的相信,你確實是很心情愉悅了。”


  都差點踮起來尖叫了,又怎麽可能不愉悅?

  這一次白蘋倒是有進步,她忍著要羞紅的臉,強裝著鎮定撇過這個話題,“既然韓郎君知道姬長公子之後的大概行程,那不知韓郎君知不知道,姬長公子到底是打算幾時才出城去?”


  她留在這裏越久,那麽危險就會越大。


  而且同時,也會給身為宅院主人的韓非帶來莫大的不好影響。


  這也是白蘋著急要離開的最主要的原因。若論可惡,又有誰及的上她?

  韓非搖搖頭,“這個倒是無妨,總歸你也是第一次離家,會想念也是難免的,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白蘋微眯著眼睛,享受了一下在綠蔭道下被涼風吹過的舒適感。


  想起他說,之所以荀卿和他的兩位師哥會齊聚在他的這裏,完全都是因為遊曆路過。


  而那位被韓非無意之間提起的通古師哥,也是因為荀卿接下來便要再往齊國,而韓非的那個通古師哥也同樣是想著去齊國謀發展。


  也是去齊國,看看是否能夠進行自己的遠大的抱負。


  她回頭,有些好奇,又是幾分不好意思的問道,“既是韓郎君皆說自己的師父,還有師哥們皆是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了一定的規劃,那韓郎君你呢?你可也同樣是做一番準備?”


  少女明亮的眼睛,此時正盛著微許的疑惑,還有迎著清風,微微眯起的閑適。他抬頭,道,“生而在世者,特別是我等這種唯心求學之人,不僅僅是在私學之中的學習,更多時候都是行千裏路的一種對閱曆的充實,還有對書本之上的所見所認所論的知識的更深刻的一種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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