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大雨
“什麽？”
陸菲羽愣了一下，接著說道：“沒有為什麽。”
低著眸她子，聲音清冷，“我記得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也說的很清楚，我不想再要孩子。”
陸菲羽這過於冷靜的態度讓顧寒羲深皺起了眉。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就是不肯再要一個孩子，哪怕他已經來了，你都要狠心的送走他。”
這是幾天前他們就討論過的話題，隻是那時被顧希瑞插科打諢的帶過去了。
“我們現在感情還算穩定，經濟方麵更是不需要擔心，隻要你鬆口，我們隨時可以去民政局。”顧寒羲喉間微滾，他這次不打算就這樣三言兩語的帶過去，“所以到底是為什麽，讓你這麽狠心？”
他緊看著她，目光黑沉。
“沒有為什麽，這是我的決定。”陸菲羽神情冷淡，回答始終如一。
“可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你說過想要和我要一個孩子。”他默了會，聲音越發沙啞。
陸菲羽輕顫長睫，“那時候不過是開玩笑……”
“開玩笑？”顧寒羲冷笑了兩聲，陸菲羽的這句話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所以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甚至是和我訂婚都隻是開玩笑是嗎？”還是就是將他，將他們的感情當做玩具，得到了就不喜歡了。
陸菲羽深皺起了眉，似乎理解不了顧寒羲為什麽會忽然這麽生氣，但也下意識搖頭解釋，“不是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嗎？”顧寒羲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麵容有些痛苦，“你在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的情況下，都可以選擇生下顧希瑞，可為什麽就要拿掉這個孩子？”
他們的這場談話就像是在兜圈子，兜兜轉轉的轉回了最初的話題，可陸菲羽卻還是始終不肯開口。
顧寒羲也意識到了陸菲羽的回避，他往後靠了靠，還有些疲憊的半闔上了眼，“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這一切都是你的遊戲，你嫌棄孩子會牽絆住你的腳步，所以你怎麽也不肯要他。”
“有的時候你站在我麵前，我都覺得你就像一層霧，我伸手抓都抓不住。”
“陸菲羽，我就想問你一句。”顧寒羲抿著薄唇，黑眸裏湧著波濤。
“你，愛不愛我？”
天氣說變就變，瓢潑的大雨轉眼就覆蓋了整個城市。
你愛不愛我，顧寒羲離開前的最後一個問題，她用了沉默回答。
“好，我明白你的答案了。”留下這麽一句話後，顧寒羲就離開了。
她站在咖啡館門口，看著不停打落在地的大雨，心口有些鈍痛。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要一想到顧寒羲離開時的失望目光，她就感覺很難受。
她不喜歡今天這樣的顧寒羲，也不喜歡今天談話的氛圍。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抿緊了下唇，一股酸意翻湧著擠上了她的眼眶。
為什麽不肯要這個忽然到來的孩子？
陸菲羽半垂著頭，長睫止不住的輕顫。
因為她害怕。
她明麵上瞧著沒心沒肺，活的肆意灑脫，可實際上她將真正的自己包裹在了一層堅硬的鎧甲裏，從不敢真正和人相交。
可是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顧寒羲撕開了她背後的鎧甲，悄無聲息的滲透進了她的生命裏，她不抗拒，可又不敢貿然接受，所以隻能一直躲閃。
可在她還沒理清一切前，忽然又來了個孩子，逼得她不得不麵對眼前的困境，她隱約感覺到，接受這個孩子就等於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鎧甲。
她害怕這種赤裸裸的麵對一切的感覺。
她害怕自己卸下一切防備後，會像她母親一樣痛苦，甚至最後隻能任人宰割。
所以她可以在不知道顧希瑞的父親是誰的情況下生下顧希瑞，因為那時候，她的鎧甲還在，可現在，很多東西不一樣了……
好，我明白你的答案了。
顧寒羲失望的模樣隱約在眼前浮現，她抿緊了下唇，從未體會過的難受幾乎將她吞沒。
雨越來越大，伴隨著風的飄動，雨水斜斜的打入了屋內，站在咖啡廳門口的陸菲羽被打了個正著。
可她卻動也未動，隻雙眼迷茫的看著這場大雨。
“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葉藺文撐著一把傘快步朝她走了來。
陸菲羽低垂著眉眼，沒有說話。
瞧著這樣的陸菲羽，葉藺文皺起了眉。
他已經許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陸菲羽了，在現在的她身上，他似乎看見了那個很多年前剛失去母親，冷漠又渾身長刺的小姑娘。
“雨越下越大了，先跟我回去吧。”葉藺文站在了她身前，給她擋去了大部分的雨。
陸菲羽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葉藺文脫下了外套，給她披了起來，誘哄道，“我剛出院沒多久，身體才剛剛恢複，淋不了雨，你先跟我回家好嗎？”
陸菲羽輕抿下唇，終於抬眸看向了他。
雨確實大，不過這麽點時間就將他的肩膀淋濕了一半。
“走吧。”她重新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幹澀。
傘不大，可雨大，為了防止兩人被雨淋到，葉藺文虛握住了她的肩膀。
兩人並肩同行，快步朝他停在門口的車走了去。
而這一切都被去而複返的顧寒羲收在了眼底。
黑色雨刷器一下又一下的衝刷著被雨水打花的玻璃，將他們二人離開的身影清晰無比的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是真的生氣，也是真的難受，可他不願意再多在陸菲羽麵前展露情緒。
他賭氣的想，既然她可以把一切當做一場遊戲，那他也可以把一切都當做一時興起。
可當大雨忽然落下的時候，他踩了刹車，沒猶豫幾秒就義無反顧的調轉了車頭。
他自我安慰，這隻是紳士風度，不管怎麽樣說都不可以在這樣下雨天，把剛做了流……的姑娘扔在咖啡館裏不管。
可他急匆匆的回來，看到的隻是陸菲羽披著葉藺文的外套，親密的一起離開。
他緊捏著方向盤，眸中帶著些戾氣。
看著那輛黑車徹底離開後，他猛的拍了下方向盤，而後嗤笑了一聲。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
看來他多此一舉了。
她從來都不缺護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