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無眠
陳老夫人看著手中的圖紙,她雖然不明白蘇傾傾拿著這個給她看是何用意,但是她還是認真看著圖紙上的數據,隻一眼,她就能準確的看出來。
“這的確是亮兒的刀。閨女,你從哪兒得來的?”
“那老夫人,陳將軍在臨行前可有對您說過什麽?”
“說過什麽?”老夫人認真的想了想,“他沒說什麽啊,隻是如常的囑咐我要好好保重身體。”
她看著蘇傾傾眼眸中的神色,自己的話似乎對她格外的重要,既然重要,她越發的努力思索。
“對了,他倒是提過一句,說這次出去歸來了,就辭官帶著我回南疆,以後都不混跡官場了。”老夫人現在認真想著這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當時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沒覺得有什麽,想的是以他的個性在官場上被人排擠了才這麽說的。閨女,你別嚇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蘇傾傾聽著臉色微微變了變,她強迫自己展一個笑容來,“沒事,您別擔心,王爺和陳將軍在一起的。他……”
蘇傾傾說不下去了,“您保重,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話未說完,人已經飄了出去。
到了門口時,正好碰到了韓璟。
“王妃。”
蘇傾傾坐在大門,她實在是感覺自己雙腿沒有半分力氣,她靠著牆壁,牆壁冰冷可是卻堅硬,那似乎是她能夠依靠的安全感。
韓璟半蹲在她跟前,“王妃。”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函遞過去,“這是紫東大師臨走前找到屬下,讓屬下在您或者需要的時候給您的。”
當時紫東特意在陰影處截住他,讓韓璟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紫東拿了一封信函給他,同時說讓他在蘇傾傾需要的時候給她。
韓璟很不解,他什麽時候才知道是王妃需要的呢?現在看來,一切都在紫東大師的預測之中。
“屬下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時候,不過,您還是看看吧。”
信函上有結界,紫東倒是不用擔心他們會偷看。
蘇傾傾接過信函,上麵潔白無瑕的紙上以濃墨寫著幾個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蘇傾傾愣住了,她緊緊的捏著信函,想到紫東之前說的,很多事她現在不知道,那是因為時機未到。
她從來都不會特別的去想這些事。因為在她看來,活著才是最為重要的事,熬過了時間,沒有什麽事是不能解開的。
所以,隻要好好的活著,一切就會有機會的。
可是現在紫東告訴她的話正是她心裏想的。
她忽然一笑,背脊挺得直直的,她看著遠處,天要亮了。因為初陽的光芒已經在天邊撕開一條縫隙了。
“走!”
她突然的轉變,讓韓璟反應不過來。“去哪兒?”
“回王府,今夜我們沒有睡,相信有人也睡不著,既然這樣,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回到王府蘇傾傾便在第一時間讓蘭香給自己打滿了整整一桶熱水,她把冰冷的身體泡進去。
浴湯裏加了牛乳還有珍珠粉,還有很多各式的香粉。
隨著熱氣的氤氳,滿屋子有著濃鬱的香味,她把頭靠在木桶邊上,蘭香在旁邊守著,用木梳蘸取刨花水給她梳頭發,“王妃,您平日裏沐浴都隻用清水,今日為何特意要弄這些?”
“因為,天亮之後,我會很忙。”
這一夜,蘇傾傾沒有入睡,當然很多人也同樣沒有入睡。
蕭深出事的消息終究沒有壓製住,像是無孔不入的風在一夜之間遍布了京都大大小小的街道。
蕭唯在朝堂上坐了大半宿,也笑了大半宿。
陸染看著他得心裏發怵,不敢走過去。直到後來他笑得沒了力氣,軟軟的坐在地上,背靠在他日日都要坐著的龍椅背後,他忽然間笑得像是哭那麽難看。
陸染小心謹慎的走過去,“陛下,您……”
蕭唯一把拽住陸染的手,生生把她拽到自己身邊,也顧不得她的胳膊撞在龍椅前腳踏上被磕出了很大的一塊淤青。
他隻是握著她的手,“你知道嗎?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幾日前我得了他的船沉入水中,我就在想啊,他什麽時候能死啊,他會不會在順河底沉沒沉沒再沉沒。你知不知道,我恨他,從他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恨死他了。”
他說著笑著,可是眼淚卻順著眼角滾落。
“他的母親是理所應當的皇後,他是嫡子,那我呢,我算是什麽?我的母親又算是什麽啊!憑什麽!憑什麽,他的母親才是天命之脈,而我的母親什麽都不是!不光我恨,我的母親在臨死之前也沒忘記讓我為她正名份!”
他說的是皇室秘辛,陸染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下去了。
她聞到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她看到蕭唯身側堆了很多酒瓶子,她忍不住道:“陛下……”
“陛下?哈哈,陛下是我,我是這東朝的天子!這天下都是朕的!”他的眼前不知怎麽的,浮現出蕭深的模樣來,又閃過他父親的臉龐。
他的心裏驟然一驚,心慌之下,他往後一躲,卻不小心頭撞在龍椅扶手上凸出的龍頭,咚的一聲,他的腦後傳來的劇痛,他伸手摸了一把,赫然滿手的鮮血,他艱難的看了旁邊陸染一眼,一句話都還沒說出口,真個人就暈了過去。
陸染嚇壞了,嘶聲大喊起來。
這一夜,皇宮之中,無人能夠好眠。
宮外,丞相府。
歐陽丞相讓他的兒子歐陽琦玉漏夜來他書房,“你如今知道了睿親王之事了,陛下明日在朝堂上必然會提及此事。”
“父親,這麽一來,姐姐嫁入王府就是錯了。”
“錯就錯了,我們這才押錯了棋又如何,能夠把一步廢棄扭轉乾坤成為一步好棋才是我歐陽家男兒的本事。”
“可是父親,現在我們還能怎麽做?”
“怎麽做?”歐陽震冷笑幾分,“你在於集巷幹了什麽好事,你以為能夠瞞得住為父?”
乍一聽到父親提及於集巷,歐陽琦玉臉色一紅,愧色和難堪一同浮現。
他前幾月與同齡好友相邀破天荒的去了青衣館,酒酣臉熱之際,他也不知怎麽的就要了一個清倌人,這借著酒意半推半就的他就做了某些酒後風流事。
他是丞相府的公子,清倌人念兒想著要給自己謀個安穩的將來,而他也舍不得自己碰過的女人再去侍候別人,所以就在於集巷弄了套小院子金屋藏嬌起來,卻不想現在被其父無端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