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謫仙樓
驚破好不容易弄了一根簪子,他見到青岩開心,就興衝衝的過來,趁熱打鐵一般的,拚著一股子衝勁,要把他第一次親手做的禮物送給她。
那根簪子式樣很普通,其實就沒有什麽式樣,驚破手藝不行,原本打算雕個鳳凰的,結果屢屢失手,粗大的簪子被雕壞了,這裏是草原,像烏木這樣貴重木材自然就更少了,這裏又沒有多餘的材質供他消耗,雕刻壞了,隻能剃掉雕壞的地方把整體改小一些,這麽一來二去的不斷改小,結果便成了現在這樣沒有式樣,且隻有孩童手掌大小的一根烏木發簪。
這根發簪,驚破送過來的時候,還帶著他的體溫,簪子在他手中握了很久,帶著暖暖的溫度落到青岩手中的。
聽他囁嚅了半天,卻說了一句要她還來的話。
青岩頓時就氣得跺了腳。
“呸,送出去的東西還要收回去,不要臉!”青岩口中不含糊,手卻緊緊的握著那根發簪。其實她心裏喜歡的很。
“你又不喜歡!”驚破兀自掙紮著。
“是啊!沒有式樣,又這麽小……”青岩把這東西說的一無是處的,卻還是歡天喜地的讓蘇傾傾幫忙別在頭發上,末了,她看到驚破臉都紅透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反正她是開心,湊過去,在驚破耳邊低聲道:“就算再一無是處,可我還是喜歡,至少打磨得精巧細致,不會扯壞我頭發,我是孩子,頭發也沒那麽多,所以這樣的大小正合適,傻瓜,我喜歡得很呢。”
她說著笑著跑開了。
驚破正埋頭鬱悶著,聽到她的話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聽到青岩銀鈴的笑聲傳來,他才明白,這丫頭又戲耍他了。他吼了一聲,“好哇,你又欺負我!”
“傻鳳凰,我是龍,你是鳳,你自然就該被我欺負的!”
看著孩子們跑開了,就算是貧瘠的草原上,孩子們的笑聲依舊,蘇傾傾心情也好了很多。她坐下來,回想著那段缺失的記憶。
很多地方她隱隱的明白了,很多地方卻又好像斷掉了。
不過不要緊,她感覺自己已經逐漸的接近真相了。
至於剩下的,她隻需要慢慢走過去就好了。
她盤膝而坐,把落天送給她的書冊打開,那本天書如今還是慢慢的在教導她如何融合魂力,她像是融合的進度不是很大,可是融合的方式卻越來越熟練了。
欲速則不達,她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著急,這一路行走,她也慢慢的在融合,事實上現在的她,比之前幾天要平靜很多,也不知道是因為她了解了更多的真相還是越到後麵心態就越好了。
她相反異常的平靜,那種靜讓她自己的詫異。
隻是偶爾會想起,蕭深現在在做什麽?按照腳程,他應該要到京都了吧!
雪比之前的更大了,他們行走的路也更艱難。蘇傾傾伸手接了一朵雪花,“蕭深,你現在可好?”
雪花飄飛著,飛了很遠,仿佛遠到都要逼近京都了。
皇宮中有整個京都最高的建築,就是謫仙樓。謫仙樓原本是欽天監觀察星象的地方,不過,現在謫仙樓上站著的人卻是歐陽溫雅。
她依舊穿著一身灰褐色的外袍,隻是在裏麵她特意加了一件海棠色的中衣,露出一絲衣襟,那一抹海棠色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生機了。即便是現在她頭上梳著淩雲髻,可是卻也不能把她喜愛的頭麵佩戴上去。
甚至她連一隻鳳凰金釵都不敢佩戴,隻能選擇一根式樣簡單的金花釵別上,後麵她不甘心又加了一根白玉簪子,白玉簪頭上綴有珍珠流蘇,細細的流蘇垂在她的臉側。她不甘心啊,她青春年華,卻得整日這般死氣沉沉。
她感歎著自己,目光重新回到眼前,她伸手摸著謫仙樓的梁柱。
這樓她以前隻在下麵看過,曾經進宮的時候,她就在想要是能站在這上麵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應該不錯。
可是現在她來這裏,卻隻感覺到了冷!
越高風就越大,狂風鼓動著,灌滿了她的衣袖,像是張開的翅膀。
她看著眼前,其實這麽高看下去,下麵的東西都很小,甚至看不太真切,一點都不好。隻是她還是想要來這裏,除了願了以前的心願之外,就是這裏,不會有偷聽。
今日,陸明清傳了書信來,說有一個人想要見她,隻是她的四周都被人監視著,讓她尋個好地方再見麵。
歐陽溫雅見到監視二字,心裏瑟縮一下,她怕啊!
現在她還不單純的是怕蕭深的出現了,而是怕另外的人,另外的事了。那種感覺還不如蕭深的出現呢,當然她也知道蕭深不太可能會出現,因為她安排了殺手,她相信那些殺手不會全都铩羽而歸的,總歸會有一二好消息。
隻是陸明清一二再再二三的囑咐,她卻不得不放在心上了,觀察了幾日,她發現了真有人在監視她,有些人她知道,是她父親歐陽震的,另外的人,她就不太清楚了。
長期處在這種高壓下,人要麽瘋掉,要麽就成長了。
顯然歐陽溫雅是後者。
顯然歐陽溫雅是後者,因為她並沒有瘋狂,相反她清醒的很。她想要活得更長久,那麽她就得強迫自己看的清楚,想得更深遠。念兒的例子還沒走得太遠,那場大火還記憶猶新。嚴格意義上來說,安念兒是她親手殺的第一個人,也是她成長中最堅實的一步台階。
她也能耐心安靜下來了。
那麽今天這個人,她就得見了。
她來到謫仙樓大約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了,以她往日的性格早就發火了,現在她居然還有閑情逸致欣賞著這謫仙樓梁柱上描繪的圖畫。
她以前沒好好看過,現在看去,發現這上麵的畫還真不錯。
筆觸細膩,栩栩如生,且意境悠遠,梅蘭竹菊四君子,隻取了竹與蘭入畫,還真襯得上謫仙樓這個名字。
她的手指輕輕的描過那些落筆,心裏居然還無比平靜的想說要把這上麵的花樣子記下來,回去畫出來,繡在荷包上,應該很好看。她忘我的看著,全然有種忘記約了人的節奏。
直到身後傳來輕咳聲,她才頭也不回的開口,“貴人來了,且先等等,我這尚有最後一筆。”
她的手指順著那株蘭花上飄逸而出的葉子的最後一筆掠過去後,方才轉頭過來,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