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跳吧,跳吧
關索、李遺二人蜷縮在岸邊,凍得渾身顫抖不止,牙齒咬得咯咯響。
江邊隱約傳來喊殺聲,那自然是蜀軍在追擊敗走的張虎所部。
“關將軍,李將軍……你們……這是在……學遊泳?”句扶下馬後問道。
關索艱難地扭過頭,顫抖著說道:“抓幾個俘虜,把他們衣服給我扒來,快!”
句扶似乎明白了什麽,正要去抓俘虜,關索又說道:“再抓幾個俘虜,令他們跳下去!把本將的大刀撈上來!”
“諾!”
柴桑。
一百多條艨艟戰船順江而下。
屯兵赤湖以西,靠近小道處的呂睦有些不淡定了。
“兄長,我是不是該殺退關樾,去救援柴桑?”呂睦很是擔心地說道:“聽聞潘濬、胡綜二位將軍被蜀軍細作鑿沉了船。短期內,建業方向難有援兵抵達柴桑,我是唯一的援兵。”
“不必,我還不能動!”呂琮堅定地說道:“這條小道,是蜀軍唯一的陸上糧道。我若去救柴桑,必會被寨中的蜀兵所阻;我若戰敗,這條小道必為蜀軍所得。”
“兄長,今,我軍夏口已失,蜀軍戰船再無所阻,其水道暢通,我再守這條小道,已經毫無意義,我還是繞過蜀軍的營寨,盡快救援或者退入柴桑才是。”
“我總覺得,蜀軍是在佯攻柴桑。”雖琮冷笑道:“前段時間,我戰船退走時,蜀軍有許多時間攻打柴桑,但蜀軍並未動手;潘濬、胡綜將軍領兵沒有來援時,蜀軍也沒有動手;為何潘濬、胡綜退往建業時,蜀軍反而動手了?”
“兄長,你的意思是……蜀軍借著攻打柴桑,試圖殲滅我來援之兵?或者誘我去援柴桑?”
“我不過是猜測罷了。我沒有陸丞相和大將軍之智,隻能依令而行,堅守這條小道。”
“可是……”呂睦仍然有所疑惑,擔憂地說道:“兄長,如今的柴桑,隻有張梁、周承的三千兵馬,蜀軍又在以戰船送去兵馬或糧草,柴桑很難守住!如果蜀軍攻占了柴桑,我屯兵赤湖,必會受到下雉、柴桑和江上的三麵夾擊!兄長,不可再猶豫啊!”
“三麵夾擊?”呂琮不屑地說道:“自蜀軍屯兵赤湖之日起,我已經被三麵夾擊,但蜀軍從未動手,這不是正好說明,蜀軍是在佯攻柴桑?”
“這……好像是有些道理……不過……”呂睦說話的同時,眼睛正瞥向西南麵,突然大叫道:“兄長!蜀軍殺來了!”
呂睦說得沒錯,關樾、李球二將確實領兵殺來。
即將靠近吳兵的營寨時,蜀軍卻在幾百步外停下,十幾架投石車很快就組裝完畢,兩百多張蹶張弩蓄勢待發。
“兄長,蜀軍的投石車狠著呢!我這營寨……恐怕很難守住!”呂睦心裏很是擔心。
“等蜀軍攻來,我便退回小道,堅守壁壘!”呂琮冷冷地笑道:“我壁壘雖然簡陋,但蜀軍的攻城器材無法施展,縱有十萬蜀軍也難以攻破。”
“報……”
“稟將軍:蜀軍已破我十二道壁壘!僅剩的兩道已經頂不住了!”
“什麽?”呂琮起身喝道:“是哪路蜀軍在攻我壁壘?何人領兵?為何第一道壁壘被破時,無人來報?”
“將軍,這……蜀軍……從山上而來……每道壁壘同時受到攻擊,來不急稟報……”
“山上?你是不是眼睛看花了?”呂琮不可置信地問道:“小道西側,全是懸崖絕壁,蜀軍怎麽可能從山上下來?”
“將軍,小的不敢欺瞞!蜀軍確實從山上下來!繩子都還懸在崖邊呢!”
呂琮聽到“繩子”二字,已經確定蜀軍是從山上溜下來。不過,讓呂琮想不通的是,蜀軍是怎麽爬上去的?
其實,就算派出這支“特種部隊”的劉閃,他也不知道這些白毦兵是怎麽爬上去的。
劉閃隻知道,江邊這幾百米高的懸崖絕壁,在這些白毦兵的眼中,可能隻得算得上一個“土丘”。對他們來說,在成都西部的高原,那些高聳入雲的雪山,或許才是真正的“山”。
“關將軍,為何我還沒投去石頭,那些吳兵就全退走了?”李球奇怪地問道。
“呃……可能……這……”關樾吱吱唔唔地說著,突然回過神來:“還不快追!抓幾個吳兵問問就知道了!”
關樾說罷,三千蜀軍爭先恐後地往吳兵殺去。
這支吳兵已經退到江邊,並沒有關樾意料之中的全部跳江而逃,而是將早就準備好的木筏扔入江中,跳上木筏後順江而下。
“關將軍,現在咋辦?”李球一臉懵逼地問道。
“呃……陛下所發的軍令中,隻讓我在這個時候攻打吳軍營寨,沒說過要紮木筏……”關樾無奈地說道。
“陛下沒說過要追麽?”
“沒有。陛下隻是說,吳軍退走後,立刻疏通道路。”
“啊?咱要去搬石頭?”李球鬱悶地說道。
“不說了,幹活!”
或許是呂琮早就預料到自己營寨和壁壘會失守,或許是他為了萬全的安排,這支吳兵在守衛壁壘期間,早就紮好了木筏。不過,這些木筏一直放在岸上,沒有被過往的船隻所發現。
吳軍的兵卒,幾乎個個都精通水性,在很多時候,麵臨絕境時,他們都會跳江而逃。隻是,在這冬末春初的江南大地,仍舊有些陰冷,江水更是冰冷刺骨。
呂琮和呂睦坐在一條木筏上,二人都覺得應該在柴桑附近靠岸,引兵進入城中待援,或是與張梁、周承裏應外合,擊退城外的蜀軍。
此時的呂琮仍舊一臉懵逼,仍在猜測著蜀軍是如何從天而降,耳邊卻聽得陣陣落水聲,明顯是有人從木筏上落入江中。
“木筏都坐不穩?凍不死你!”呂琮憤憤地罵道,回過頭時,卻見木筏上的兵卒紛紛跳入江中,也有幾十條木筏拚命地往北岸劃去。
呂琮疑惑地抬起頭,猛地驚出一身冷汗:柴桑方向,一百多條艨艟戰船正往這邊猛衝過來,船上的蜀軍戰旗格外醒目。
“兄長,咱們都猜錯了!這些戰船,應該不是往柴桑運送兵馬或物資!應該……是衝著咱們而來,他們知道我會乘木筏而下。”
“兄長,跳吧,咱這些木筏,怎打得過蜀軍的戰船?”
“兄長,這江水雖然有點冷,但至少能保條命,快跳吧。”
“呂琮!呂琮!願降否?”王訓站在船頭大喝道。
“兄長,快跳吧!你已經被蜀軍盯上了,如若再不跳,恐怕來不及了!”
“你為何不跳?”呂琮怒瞪著呂睦。
“兄長,你先跳,我隨後就來!”
“你不想跳?難道你想投敵?”呂琮疑惑地問道。
“兄長,要不……咱去詐降,說不定能騙到一條戰船,再也不用受凍……”
“我呸!我跟關家之仇,不共戴天!豈能降蜀?就算詐降也不行!”呂琮大怒道,猛地衝過來,攔腰抱住呂睦,兩人一同跌入冰冷刺骨的長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