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泌陽,漢軍大寨。
各路魏軍從四麵八方匯於泌陽,消息傳至寨中,魏延沒有半點憂慮,反而哈哈大笑道:“陸將軍說此地有仗可打,本將等了半年之久,魏軍總算來啦!”
“魏將軍,千萬不可輕敵啊!魏將諸葛緒有勇有謀,城中的許儀雖然未曾露麵,但傳聞他是許禇之子,有萬夫莫擋之勇,加之滿寵親臨泌陽,可見魏軍的此次調動不同以往,我得小心應對才是。”
“夏侯將軍,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以我觀之,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哼!本將從軍幾十年,不管單挑還是陣戰,本將怕過何人?”
“報……魏將軍:魏將許儀、王渾在我寨外列陣,揚言不破此寨,絕不回營。”
“甚好,就算這二人想要回營,本將也不給他機會!”魏延說罷,揚起大刀就來到寨欄邊。
“出來了!魏延出來了!繼續罵!”王渾哈哈大笑,對身旁的許儀說道:“我就說嘛,魏延性格魯莽,受不了半點惡言惡語。隻要他敢殺出,本將前去應戰,將他誘至近前,再亂箭射死他!”
“王將軍,還是本將去應戰。”許儀不屑地笑道:“這半年來,王將軍都不許我出戰,今日,本將必斬魏延於陣前,掃滅他一世英名!”
“許將軍,不可大意!魏延有萬夫莫擋之勇……”
“王將軍,你實在多慮了!”許儀不屑地笑道:“若在十幾年前,本將還忌他三分;此時的魏延六旬有六,早已不複當年之勇,隻要他敢殺出,本將絕不耍詐,隻需三回合,定斬魏延於陣前。”
許儀說罷,輕夾馬肚,出陣幾步,指著漢軍營寨喝道:“本將乃武衛將軍許禇之子!魏延,你這老匹夫!拿得動大刀否?敢與本將單挑否?若是不敢出戰,就滾回寨中養肉去吧!”
魏延冷笑著,大手一揮,寨欄大開,卻隻有一頭水牛被放出寨外:“許儀!聽聞你父親能單手擒牛,倒拖牛尾百餘步,本將甚是敬仰;你身為許禇獨子,若無許禇之勇,本將便不忍殺之,姑且為他留點血脈;今日,你若能擒獲此牛,本將必然出戰!否則,滾回老家養牛去吧!”
魏延說罷,兵卒點燃牛尾的石漆,水牛驚叫一聲,瘋狂地衝向魏軍陣列。
若是成百上千的“火牛陣”衝來,陣中魏軍定然驚慌,隻有一頭牛衝來,魏軍兵卒自然不懼,紛紛舉起長槍弓弩準備迎擊。
水牛剛剛衝來之時,許儀受不了魏延的激將,大喝一聲,拍馬便迎了上去;待到靠近時,許儀突然掉轉馬頭,與水牛同向而行。
一牛一馬跑出二十餘步,許儀看準時機,縱身一躍,身子穩穩地落在牛背上,然後探身上前,右手死死地拽著牛角。
此時,牛尾上的火仍未熄滅,水牛吃痛之下,必然沒命地往前跑,卻因牛角被許儀拽住,水牛突然改變方向,瘋狂地扭動自己的頭,試圖擺脫許儀的控製。
一人一牛搏鬥多時,許儀仍未將其製服,拽著牛角的手突然一滑,身子猛地摔在地上,水牛的後蹄正巧踩在許儀的小腿上,疼得他慘叫不止。
眼看水牛調轉方向,王渾立刻衝上來,接連擲出好幾枝標槍,水牛緩緩倒地,許儀亦被帶回本陣。
“哈哈哈!許禇天生神力,乃當世之虎將,五救曹操於危難,生個兒子卻如此不堪!”魏延大笑後,指著許儀喝道:“許儀!從今以後,休得將許禇的名字掛在嘴邊,以免損了你父親一世英名!趁早滾回老家養牛去吧,哈哈哈!”
許儀的小腿被踩之後,雖未傷及筋骨,卻青一塊紫一塊。他一跌一跛地走出幾步,指著魏延喝道:“魏延匹夫!休得猖狂!敢與本將單挑否?”
“姓許的!你這小子笨得可以!”夏侯霸哈哈笑道:“魏將軍仰慕許禇之名,特意留你一命,你卻不知好歹徒!”
“夏侯霸!你這朝三暮四的叛賊!廢話少說!有膽就殺出寨來,本將與你決一死戰!你身為征西將軍夏侯淵之子,卻隻敢躲在寨中扔炸彈,隻敢在寨中口出狂言,實在有辱你父親之名!我若是你,早就拔劍自刎啦,哈哈哈!”
“姓許的!你父親乃有勇無謀的“虎癡”,你更是個呆頭呆腦的“豬癡”!這個年代的兩軍交戰,誰還跟你玩單挑?你這“豬癡”,真是笨得可以!”
“敢侮辱本將,你在找死!哼!兩軍交陣,並非呈口舌之快!魏延!夏侯霸!有膽就殺出寨來與我決一死戰!你等放心,就算被擒,本將也絕不加害,最多割掉你的舌頭,哈哈哈!”
“姓許的!不是本將不想出寨,而是我家陛下發布的“俘虜敵將賞賜名單”中,沒有你的名字啊!人家郭淮、胡遵王昶等人還值三十萬銖,司馬一家也值三十銖,你連三十銖都不值,本將實在提不起興趣。”
“你這匹夫!實在欺人太甚!”許儀氣得咬牙切齒,指著寨中大喝道:“兄弟們聽著:誰能俘虜魏延或夏侯霸,除了立功受賞之外,本將額外賞賜二百萬銖!決不食言!”
許儀說罷,寨中一陣騷動,兵將無不摩拳擦掌。
“許將軍,真能加賞二百萬銖?”
“許將軍,這刀劍無眼,若是二人死了咋辦?”
“本將說一不二!就是二百萬銖!死活不論!”
許儀確實氣急,為了俘虜魏延和夏侯霸不惜許下重金,麾下兵卒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猶如潮水一般嚎叫著衝向漢軍營寨,寨中兵卒也被魏軍的氣勢所震撼。
戰鬥從早上持續到正午,寨中的炸彈、燃燒彈和弩箭幾乎用盡,不僅沒能阻止魏軍的進攻,東側的寨欄還被魏軍的燃燒彈攻破一個口子。
許儀和王渾趁勢引著一軍衝來,眼看就要殺入寨欄,魏延亦引一軍殺出,雙方的兵士戰成一團,弩手和弓箭手再也不敢亂射,紛紛抄起戈矛展開近距離的廝殺。
幾年來,魏延從未見過如此凶悍的魏軍,他騎在馬上左突右挑,斬殺幾名魏卒後,不停挑開刺來的戈矛,試圖往許儀或王渾的位置逼近。
然而,衝來的魏軍實在太多,剛剛倒下一人,立刻就有一個甚至更多的魏軍逼上來,魏延被這些兵卒死死纏住,實在難以靠近許儀和王渾,隻得掄起大刀不停地砍殺,傾刻間就有十幾名魏軍被砍於馬下。
與此同時,王基又領著一營兵馬來援,這些魏卒眼看漢軍營寨即將被攻破,紛紛在木盾的掩護下,抱著柴草衝向南側寨欄,很快就火光衝天。
“魏將軍挺住!本將來也!”夏侯霸大喝一聲,引著僅有的一營重騎兵殺來。
戰場形勢很快就顛倒過來,魏軍就算再凶狠,麵對刀槍不入的重騎兵也無可奈何,東側和南側的兩路魏兵終於不敵退走。
魏延哪肯輕易放棄,他追出幾步,挑起一枝長槍就往敵將擲去,王渾背心被刺中,悶哼一聲跌下馬來,幾名魏兵趕緊將其抬走,魏延拍馬便追了上去。
手中大刀劈開幾名小卒後,他手起刀落,又往許儀追去,身後卻響起急促的鳴金聲,隻得勒馬退回。
“魏將軍,別追了!”夏侯霸不悅地說道:“魏將軍,你身為主將,豈可隨意殺出?若有什麽閃失,我如何向陛下交待?”
“唉!本將確實老了!”魏延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怏怏地說道:“要是在幾年前,豈容這兩個小賊肆意猖狂?”
“魏將軍,你還未老!”一名軍司馬挑著王渾的首級迎上前來:“魏將軍好臂力啊!如此遠的距離,王渾身上那麽厚的鐵甲,仍被魏將軍一槍刺穿!放眼軍中,給對無人能及!”
“魏將軍,你真的沒有老!”另一個軍司馬上前說道:“魏將軍,剛剛清點過了,受刀傷而死的魏軍共計四十七人,就算我軍中的年輕後生,也難有此等戰果啊!”
“魏將軍,王渾乃王昶之長子,深得王昶的喜愛。王渾此戰被斬,王昶必引大軍前來複仇;此座營寨已破,我再難堅守,應該速速打掃戰場,然後退往後方營寨。”夏侯霸正色說道。
魏延仍在為放走許儀而遺憾,陳表匆匆趕來,謹慎地說道:“魏將軍,夏侯將軍,我在泌陽的十五座營寨皆被重兵包圍;此次攻寨的魏軍與以往大不相同,戰鬥力太過強悍。若其他的魏軍也是如此,我剩餘的十四座營寨恐難堅守,得速想辦法才是。”
魏延點點頭說道:“夏侯將軍,若魏軍全都強悍如廝,我軍的炸彈很難將其擊退,我隻有兩千重騎兵,需要如何部署,還請夏侯霸將軍慎重而行。”
“速速打掃戰場,全軍撤往東側營寨!”夏侯霸令罷,與魏延、陳表和淩封步入帳中。
……
泌陽城中。
獲悉長子王渾戰死,王昶悲痛欲絕,幾近暈倒。
了解此戰的經過之後,王昶冷冷地喝道:“魏延!你這老匹夫!本將與你勢不兩立!”
“王將軍,令公子與許將軍,二人都是我大魏的勇士!二將做戰之勇猛無人可及!”滿寵正色說道:“若我大魏的兵將個個如此,不出十日就能擊敗泌陽之蜀軍!王將軍欲報此仇,這並不困難。”
“不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要我大魏的兵將不懼死,蜀軍並非不可戰勝!”王昶憤憤地說道:“傳令下去:生擒、斬殺魏延或夏侯霸者,除軍功賞賜之外,我王家額外獎勵五百萬銖!自今日起,在與蜀軍的戰鬥中陣亡者,或者重傷致殘者,我王家給予撫恤十萬銖,保他妻子兒孫生活無憂;另外,每斬殺蜀軍一人,我王家獎勵五千銖;以上獎勵,絕不食言!”
“王將軍,並非你一家與蜀軍有仇。”朱異正色說道:“這筆錢不該由王家獨出,我吳郡朱家也出一半!”
“甚好!”陳泰憤憤地說道:“昔日之辱,家父之死,本將從未忘記!我潁川陳家也出一份!”
“不錯!我河東衛家也出一份!”
“既然如此,我夏侯家也出一份!”
當日,軍中的撫恤新規正式下發,滿寵要求各營各部的將領,在三日內登記好每一個兵卒的家庭住址;
至此,昔日貪生怕死的魏兵無不摩拳擦掌,抱定了與漢軍決一死戰之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