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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塵埃落定1

  黃崇知道張畯想幫自己減輕“負擔”,將其攔住後窘迫地說道:“張將軍,刀下留人啊!你殺了他倆就隻有二十銖,若是留下活口,這就是六十銖……本將比不上那些出身大族的將軍,也沒你搜刮吳國豫章郡的輝煌經曆,本將……很窮啊……得多掙點錢娶妻呢……”


  “罷了!”張畯收起砍刀,上下打量著黃崇,無奈地搖了搖頭,司馬遜和司馬睦如蒙大赦,早已汗濕衣甲。


  在漢軍之中,眾將全都知道,黃崇之父黃權降了魏國,這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先帝劉備,以及劉閃並未因此牽怒黃崇,反而對其禮遇有嘉,先是派他去南海、蒼梧平亂,後又將其召入西路大軍委以重任。


  此時的黃崇已經成年,他身邊無父無母,更無一個親人,他孤身一人為大漢效力,總覺得自己的出身比不上其他將領,甚至比不上曾為山越暴民的張畯和貂融,時常有自卑之感。


  因此,每次與敵交戰之時,黃崇總是第一個殺入敵陣,總是首先奔向那些身穿鐵甲的將軍,就是想立功受賞。當然,他確實想存一大筆錢,再風風光光地娶妻生子。


  “黃將軍,你……真打算娶妻生子?”張畯再次打量著黃崇,感覺越看越喜歡。


  “張將軍,實不相瞞!”黃崇弱弱地說道:“因為家父之事……唉……罷了……沒人願意將女兒許配於我,我隻能想方設法多掙點錢,希望有朝一日,能娶上一個不會看賤本將的女子……”


  “黃將軍,你這是哪裏話?”張畯正色說道:“你父親黃權赤膽忠心,你也年少有為,不論是陛下還是大將軍,不論是朝中眾臣還是所有的同僚兄弟,從來沒有人輕賤於你!你千萬不能妄自菲薄!”


  “可是……年初……出征之前,本將曾與好幾個媒人見過麵。其實,我大漢的很多女子都想嫁給將軍,但她們得知家父是黃權……這就……唉……”


  “她們不知其中的原委,這也不能怪她們。”張畯嗬嗬笑道:“黃將軍,本將有兩個女兒,個個花容月貌,絕不亞於江東之“二喬”;其中長女張蓓,去年已嫁於羅憲將軍為妻,次女張蕾年近十五,就許於你為妻,你看如何?”


  “張將軍……這……可是……我還沒有湊夠彩禮……等我湊夠五百萬銖,若是張將軍不嫌棄,末將必請媒人前來,以三書六禮迎娶愛女……”


  “不必了!”張紹突然出現在黃崇身後,一腳踢在黃崇的膝蓋後方,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引得眾將哈哈大笑。


  “黃將軍,你有所不知!”張紹嗬嗬笑道:“誰不知道張將軍家財萬貫?他會看中你五百萬的彩禮?你還不知道吧,羅憲將軍迎娶張蓓之時,張將軍配的嫁妝就是八百萬銖!”


  此時的幾個將領之中,隻有張紹知道這件事,他的話並無半點虛假。


  眼看張紹和張畯不像開玩笑,甘瑰猶豫著上前,諂媚地問道:“張將軍,你還有沒有第三個女兒……”


  “滾!有多遠滾多遠!”張畯怒視著甘瑰,厲聲喝道:“本將說過,我女兒長得花容月貌,怎會給人作妾?你家女兒都七八歲了,跑來湊什麽熱鬧?”


  “呃……有這事兒嗎……差點忘了……家中已有妻室……誤會……這是誤會……嘿嘿……”甘瑰窘迫地退往一旁,又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黃將軍,既然張將軍開了口,你就無需推辭。”張紹正色說道:“等到戰事稍定,等到大軍輪休之時,我可請姐姐出馬,由她幫你做這個媒。既然是娶妻,這三書六禮絕對不能少,不過,彩禮之事你不必擔心!既然有本將出馬,必是陛下賜婚,哈哈哈!”


  “黃將軍,你可大發啦!”甘瑰樂得像自己娶妻一樣,欣喜地說道:“黃將軍,這可不得了!今日國舅爺開了口,又有皇後出麵作媒,還有陛下賜婚,更有張將軍的八百萬銖嫁妝……嗚……真是羨煞旁人啊!”


  張紹說罷,黃崇仍像活在夢中一般,甘瑰幾次提醒,他才終於回神來,激動得滿臉通紅,不停地向張紹和張畯道謝。


  當時傍晚,不出幾將的意外,匆匆趕來的司馬進亦被漢軍擒獲;至此,西線大軍的反擊戰,漢中區域的戰鬥大獲全勝,總共殲滅、俘獲魏軍三萬餘人。


  戰場打掃完畢後,幾將領著兵馬便往褒斜道而去,張梁、馬忠仍然堅守在黃金圍的小道,押糧的魏軍退走時,這支兵馬將依令尾隨追趕。


  ……


  關中,羊祜率先退兵的消息仍未傳到子口,司馬懿隻是往子午道下發了退兵指令,他從未想過羊祜會從褒斜道撤回。


  “叔父,這兩日,蜀軍的行跡很是可疑!”司馬望上前稟報道:“叔父,蜀軍擔心我騎兵的襲擾,他們此次兵出大散關之後,一直是用木筏運糧,這兩日突然改走陸路,似乎在往豐水西岸增兵,這是何意?”


  “賢侄,這還不簡單?”司馬敏滿不在乎地說道:“蜀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逼近華陰,他們的糧道比咱們還長,需要大批木筏沿著渭水運糧,同時需要大批木筏襲擾我渭水南岸,其木筏可能不足,適當減少後方的木筏數量,將其集中到豐水以東,這很正常吧?”


  “八叔,這完全不合常理吧?”司馬望見司馬懿沒有說話,隻得對司馬敏說道:“從大散關至豐水一線,若采用陸路運糧,這雖然節省了木筏,卻需要補充大量的車馬和兵卒;蜀軍隻有七萬大軍,分散在遼闊的關中各地,其兵力不足以與我決戰;然,蜀軍不僅沒有集中兵馬於華陰、子口一線,反而縮減這一線的兵力,將其調往後方運糧?這豈不奇怪?”


  司馬懿也感覺有些奇怪,正在思索之時,司馬敏卻嗬嗬笑道:“賢侄,若是關中的蜀軍由薑維領兵,或是蜀國的其他老將領兵,他們必會往華陰和子口增兵。不過,你可別忘了,蜀軍在關中的統帥是諸葛恪!”


  “這……這與諸葛恪有何關係?”司馬望不解地問道:“從前段時間來看,諸葛恪與他父親一樣,缺少奇謀但用兵穩重。此時,正值子口決戰的關鍵時期,他沒有增兵子口卻反向調整兵馬,這確實有些詭異啊!”


  “不,賢侄,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司馬敏繼續笑道:“諸葛恪是吳國舊將,若說獨立領兵,他隻不過圍剿了幾次山越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勝績。此人以水師見長,若說步戰,他就是個門外漢!他抽調步卒往後方運糧,再集中木筏於豐水以東,試圖發揮自己的水戰優勢,這就不足以奇了。”


  司馬敏見司馬望仍有疑惑,於是接著說道:“賢侄,若說諸葛恪有陰謀,其實也不假,你可別忘了豐水!這條河自南往北匯入渭水,其水流不大,難以通行木筏;此前,由於石苞防守有方,蜀將周魴和胡綜,這二將從未突破我豐水防線;此時,諸葛恪以押糧為掩護,往豐水以西集中四萬步卒,我確實應該早做防備。”


  自從魏軍兵進漢中之後,司馬懿的重心始終在陽平關,再加上兩個得力的兒子被斬,他經常呆呆地一坐就是一整天;當然,司馬懿從沒將諸葛恪放在眼裏,因此,他從未將關中的戰事放在心上,雖然這是漢中大軍的大後方。


  司馬敏似乎說服了司馬望,司馬懿漫不經心地說道:“在子口以西,石苞有兵五千,他防守有方,蜀軍縱有兩萬也難過豐水;在子口以北,朱靈引兵兩萬攻長安,蜀軍未能前進一步;在子口以東,賈充引兵一萬守著灞水,蜀軍逆水行船,難以燒毀這座浮橋;另外,我在子口屯有一萬精兵,蜀軍短期內難以攻破子口。”


  司馬望剛想說話,司馬懿揮手止住,繼續說道:“我子口屯糧充足,州泰、司馬輔、司馬翼領兵兩萬巡防渭水南岸,蜀軍木筏雖多卻運力不足,不敢輕易南渡;在潼關,我已令張特回退堅守,蜀軍不敢長驅直入去取潼關;因此,我子口無憂,退路無憂,潼關無憂,這就足矣;再過十天至半月,等到羊祜的大軍退回子口,我再無後顧之憂。屆時,我首先解決關中的諸葛恪,在這之後,是進是退,再另作商議。”


  司馬懿揮手示意,司馬望走出幾步後又返回,謹慎地說道:“叔父,話是如此,隻是……隻是……侄兒還是覺得不對勁啊!此時的蜀軍已經打通渭水航線,卻屯兵一萬於長安,以四萬人回師豐水,僅以兩萬人襲擾我渭南,並且完全放棄了涇河,這確實不符合常理啊!”


  “賢侄,你認為蜀軍集中兵馬於豐水,是為了奪取子口?”司馬懿耐著性子問道。


  “叔父,雖有石苞拒蜀軍於豐水西岸,但他手上隻有五千兵馬,蜀軍若將運糧隊投入進攻,這就有四萬之眾,我不可不防啊!侄兒願引一萬精兵,前去豐水協助石將軍禦敵,請叔父明察!”


  “賢侄,這可不行!”司馬敏緊張地叫道:“我在子口隻剩一萬精兵,若是被你帶走……”


  “無妨,無妨!”司馬懿表情慎重,卻又滿不在乎地說道:“子口距離豐水不到三十裏,我確實要加強此路的防禦。既然賢侄放心不下石苞,你可引五千精兵前去相助,如此一來,子口再無憂慮。”


  “叔父放心!侄兒定當不負所托!”司馬望如願以償,欣喜地領兵出發。


  司馬望兵至豐水,他迅速派出哨探,很快就發現五丈原上駐紮了大批漢軍,他頓覺不妙,匆忙回報司馬懿。


  五丈原,南依秦嶺,東靠武功水,正是褒斜道的北出口,也是諸葛亮最後一次北伐的屯兵之地。


  “五丈原!為何又是五丈原!”司馬懿憤憤地喝道:“我司馬家與你諸葛一家,究竟有何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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