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軟柿子
王媽媽厚著臉皮道:“大小姐,夫人出來的匆忙。隻帶了兩個丫環。請你的丫環也幫著一塊找找”;
天色嚴寒。喬思婉將方嬤嬤留在聽暖閣,身邊隻帶了紅玉和文秀,她聽到王媽媽這麽說。不由笑道:“媽媽要用人直說便好了。文秀,你去幫著夫人找一找。”
王媽媽領著三個丫環離開,隻刺下虞美娘、喬思婉和紅玉三個人繼續往前走。
虞美娘道:“婉兒,我要你來陪我,原是我有內心話要同你說。”
果然來了。喬思婉一笑:“娘有甚麽話盡可以說。”
虞美娘眯眼看著喬思婉,低聲道:“婉兒年紀也不小了吧。”
喬思婉溫柔地笑:“祖母說我還是個小孩子呢!”
虞美娘微含笑道:“這話是老太太心疼你。大姐在你這個年紀上侯府提親的人都踏破門檻了,說真的,我們如此的人家。便是女士年紀小。先定下也沒甚麽的。”
喬思婉淡淡道:“娘是嫌棄女兒了?想讓女兒早點離開家?”
虞美娘眼中寒光閃過。口中卻嬌嗔:“這怎麽可能?娘是全心全意為了您好,善人家的少爺留不住,等你到了十五歲再籌謀,隻怕找不到善人家…喬思婉垂著眼道:“我年紀太小。如此的事兒娘還是不要和我商議的好。爹爹和祖母曉得了隻怕要生氣的。”
虞美娘心中哄笑。突然拉了喬思婉的手,歎道:“不幸的孩子。我何嚐喜悅和你談這些。隻是你親娘早逝,老爺公務忙碌。老太太近些年也不問事,惟有我是你的親生姨娘。待你連續視如己出的,這些話說給外人聽自然是隱諱,我們娘兒倆之間又有甚麽說不得的!你也該多為自己希望希望。”
說的情真意切,眼睛裏還微微閃灼著淚光,如果喬思婉沒有重生一世,全部想不到虞美娘的演技已經到了入迷入化的境界,現在她一絲一毫的打動都沒有。惟有數不盡的厭惡之感,淡淡道:“娘這話卻說岔了。我有祖母心疼,有爹爹照拂,將來另有弟弟可以依靠。又有甚麽不幸的地方呢?倒是娘你自己身子不好。便無需為這些瑣事擔憂了。”
虞美娘內心一凜。其實有些惱怒,嘴裏卻說:“婉兒。我說句不中聽的話。老太太雖說和善。究竟不是親娘。便算想為你思量,她年紀大也顧不上了。你爹爹又是個懵懂的。你還是應該為自己希望一下出息才是。別一味的如此老實。否則將來後悔都來不足。”
旁敲側擊地說了這麽多,不外是為了底下的話做鋪墊。喬思婉微微一笑,順水椎舟道:“這些年多虧娘百般照望我,我要是早嫁了,怎麽舍得您呢?”
你還不死。我怎麽能將弟弟安心便是留給你如此的母虎豹?
虞美娘笑了笑:“傻孩子,有你這句話便夠了!這些年我當這個家。有何等不容易。你也是看在眼裏的。”她頓了頓。感傷道。“人都說後娘難做。思遠連續誤解我倒沒有甚麽,你總要信賴我才是。我是齊心一意為你們姐弟著想啊。毫不會害你們的。”
便是信賴了你。才會讓思遠危在旦夕,才會讓自己深陷絕境,喬思婉靜靜地看著虞美娘:“娘的再生之恩,婉兒沒齒難忘。”
她說到沒齒難忘四個字的時候。笑容最甜美,卻帶著一股令人齒冷的意味,聽得虞美娘背後莫名起了一層雞皮。隻覺得這話聽起來最可怖,似乎在許下某種誓詞一般。卻又說不出何處不對。
關於早點為自己籌謀的話題。虞美娘幾次三番再提,喬思婉幾次三番又岔講話不知不覺間走過了花圃,一個小丫環突然從附近跑出來,好似慌手慌腳地。一不把穩撞在紅玉身上,虞美娘嗬斥一聲道:“站住!瘋瘋顛癲像甚麽模樣!”
小丫環一下子跪倒。最重要的神誌,垂頭道:“夫人。奴婢是前廳奉養的丫環。大少爺不把穩喝多了。說頭疼得很。奴婢要去尋大小姐去呢,“
喬思婉的心微微一動,思遠隻是個孩子。通常裏從不喝酒,今日卻差別,作為主人肯定是要喝一些的。之前她已經囑托他盡量少喝。怎麽還是喝多了?便聽到虞美娘笑道:“好在你碰上了我們,如果是直接讓你便這麽衝進去,不把穩冒犯了老太君可能其他嘉賓怎麽辦?罷了。婉兒,你便隨她去看看思遠吧。”
喬思婉頗有深意地看了小丫環一眼。存心躊躇道:“那娘怎麽辦呢?王媽媽和其他丫環也不在身邊,總不好叫您一個人回來!“
虞美娘嘴角勾勒出一絲弧度,狀似不經意地道:“那便讓紅玉扶我回來吧,“
在這兒等著呢!先是調走了文秀。接著是紅玉。虞美娘究竟想要做甚麽?一個偶然接著一個偶然,造成了一個勢必。難不可能還想讓張訂婚一事再度重演?喬思婉周密掃視著虞美娘。卻看到她一臉清靜。半點眉目也看不出來,不由露出一個樸拙的笑容:“娘真是體恤。既然如此。婉兒便先去看看思遠,紅玉。您好好照望夫人,務必將她完好無損地送回福瑞院。”
紅玉應聲。抬開始的時候眼底卻有一絲憂愁。喬思婉朝她略點點頭,示意她沒有擔憂口看著虞美娘依著紅玉走了。喬思婉才回過身子。盯著這個報信的小丫環。道:“大少爺在席上都給誰敬酒了。究竟喝了幾杯,現在何處。身邊甚麽人在侍奉,既然醉了又是誰讓你來請我的?你既在前廳詞候。誰準你跑到後院來找人?”
連續串的疑問問出來,那丫環額頭不由得出了盜汗,低下頭回複道:“詳細的景遇奴婢不清楚,是…是大少爺朋友讓奴婢來傳信給大小姐。
傳信?喬思遠朋友自己早已——調查過。留下的都是些聰明靠得住身家明淨的人奉養。便是他真的喝醉酒了。他們也該曉得怎麽處理。怎麽會跑到內宅來找自己這個大小姐?難不可能還讓她去給思遠醒酒嗎?更何況。他們自己為甚麽不來請。非要如此一個在前廳詞候的眼生丫環來?如此的原因用的真是好笑。但換了過去的喬思婉卻一定會信賴,虞美娘是吃定了自己將思遠看的比天還主要張。賭在關心則亂四個字罷了,隻。現在這場戲誰是蟬,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這還兩說著,喬思婉心底哄笑。
“既如此,你便領路吧。”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話語中卻帶了三分冷意。那丫環隻覺得被大小姐的眼光這麽盯著。不能自已脊背便矮下幾分。低聲應是。
一路走過去。到了花圃西邊角落較為清靜的小院落。小丫環臉上賠笑道:“大小姐,大少爺便在裏麵,您進去吧。”
喬思婉卻笑望著她。好似在待她走後自己再進屋。
小丫環臉上帶笑。眼中卻閃過一絲焦急。“大小姐。大少爺等著您呢,
喬思婉笑容溫和:“思遠身邊必不缺人照拂的,你多大了呀。叫甚麽名字。怎麽過去沒見過你?”
小丫環臉上有些重要”,奴婢叫銀杏。是不久前剛剛進府的。奴婢是認
得大小姐的。許是您朱紫事忙。不記得奴婢了。”
喬思婉笑容光耀:“我倒不曉得。府裏另有如此聰明的丫環。”說著。臉上露出幾分痛惜。”看模樣真是進了好些新人。聽說府裏前些日子放出去不少媽媽,唉,祖母說要整理院子,好多老人都出去了。日子過得真快呀,還記得小時候照望我們姐弟的江媽媽。當初何等爽直的一個人,沒幾年身子骨便不好了,這一次我還持地求祖母將她留下養老,她偏巧說人老了想要回到故鄉去。我內心真是舍不得呢!小時候思遠總是哭鬧。便是乳娘都嫌他喧華,惟有江媽媽不覺得。她最會逗我們高興了。又會紮竹炸蜘。”;果然要簡明扼要說一通的架勢。
銀杏看她連續站在門。不肯進去。額頭上的盜汗越來越多,險些有點架不住。這位大小姐。年紀輕輕,卻並不是軟柿子。夫人讓自己引她來這裏。還以為是個輕鬆的好差事。誰知竟這麽難實現。實現了又不曉得會招惹來甚麽禍事。隻是到現在已經沒有她後退的餘地。幹脆把心一橫道:“大小姐,您快進去吧。大少爺真的該等急了。”等喬思婉一進去,她便將鎖鎖上!照著夫人的交托將大小姐和那人一起關在裏麵!
喬思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銀杏。我說這麽多話。渴了,你去替我倒一杯茶來!”
甚麽?銀杏一愣。倒茶?
喬思婉的笑容淡漠下來:“怎麽。我連一個丫環都指使不動了嗎?還是你眼裏惟有夫人沒有我這個大小姐?”
銀杏心中一顫,究竟膽子不夠大,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道:“大小姐,奴婢。奴婢不如。不是這個意圖。”
“沒有困擾了,思遠既然在這院子裏。自然是備好了茶水的。否則怎麽醒酒?”喬思婉哄笑一聲,道。”還是你重新到尾都在騙我!思遠完全不在裏麵?”
“不敢!奴婢全部不敢詐騙大小姐!大少爺便在裏麵。隻是這院子素來沒主子住,大少爺便讓身邊的小廝去別處取醒酒湯了。因此裏頭才沒人詞候,生怕院子裏現在爐子都還是冷的,臨時照望不到大小姐。”。”不是沒有水,隻是水已經打來為蘇玉樓清算袖袍。再進院子裏去燒水。豈不是全都穿幫了?銀杏黑暗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