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生氣

  一房子的丫環媽媽們都退了下去,隻留下心腹奉養著。


  江重君看清楚了董妃的舉動,回過神來,便著丫環的手喝了藥,看向孫柔寧的眼睛裏卻帶著一種冰寒。


  不知為什麽,看到溫文儒雅的江重君露出如此的神態,喬思婉內心有點發毛。她想了想。才笑道:“適才老大說不想去和州,不知這是什麽原因?依我看,你在京都呆的悶了,不如果出去散散心吧,究竟比京裏從容……”


  江重君笑了笑道:“過去是養病,不得不出去。”一說著說著,他逐漸斂了笑容,歎氣道:“現在我身子幾何了,如何能出去躲逍遙,也要盡力幫幫父王和二弟才是。”


  如此的身子骨,好又能好到哪裏去,喬思婉聽了他的話,內心也歎了口氣,臉上卻帶著笑容:“以老大的學識人才,王爺哪裏能讓您連續閑著,且養好了身子,也有氣力去應付不是!何必急於一時呢!”


  江重君隻搖著頭,不再說話。董妃好像還想說什麽,有意無意的掃了孫柔寧一眼,究竟什麽也沒說。屋裏空氣冷了下來。


  喬思婉也不是傻瓜,瞧這狀態便曉得自個兒留著有些多餘,是該走了。自己她也有些困了,適才還坐了那麽久的馬車,因而她打椅子上站起來,笑眯眯道:“這邊兒如果沒什麽事,我便回去了。”


  一言既出,董妃和江重君都愣了,喬思婉瞧江重君傻愣愣的看著自己,才以為自已好像有些率性妄為,也是,上麵的尊長沒發話,她如何能先出場呢?吧,如果想讓每個人都寫意,這日子過得也太費力了,在娘家這麽過了那麽多年,在婆家她可不想憋屈地過了。


  如何舒服如何過便好,江遲是如此說的,喬思婉決意將此貫徹究竟。


  董妃臉上的驚奇一瞬,隨後不禁莞爾:“你既倦了,便回去歇息吧。”


  喬思婉給他們一個尺度的客氣笑容,像模像樣的行禮鳴謝,退出大廳。


  江重君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有一刹時的陰沉,很快恢複如常:“聽說二弟時這位弟妹寵上了天的,為了她好些日子都沒去虎帳。”


  孫柔寧不說話,嘴巴閉的緊緊地,像是沒聽見這句話似的。


  董妃笑道:“生的如此漂亮,性質又討人稀飯,辦事還體恤殷勤,不怪遲神魂失常,便連我看了也未免心動呢,如此的新妻子,誰能不歡樂?”


  江重君淡淡一笑,不說話了,目光卻又冷了幾分。


  孫柔寧盯著他,神態裏有一絲的緊張。


  喬思婉在裏頭呆了一天,適才又被拉去做陪客,坐了大半天了,身上也是乏,叫紅玉捶打後背鬆了半天筋骨,才被奉養著躺下,再敲肩臂。瞧見江遲進入,她也不站起,便惺忪地趴著。


  紅玉趕快退了下去。


  江遲往床頭坐了,抽手出來,幫她揉掐著脖頸肩窩,道:“哪裏不舒服?”


  她嗯了一聲,又抬手去拉他手。


  他繼續揉他的,還道:“不是肩酸?”


  喬思婉微微編過身子,看著他長長的眼睫和黑暗的眼睛,道:“你老大和董妃娘娘的情緒很要好嗎?”


  江遲唇邊的笑容消失了,手也頓住了,半晌才歎了口氣,道:“很要好。”


  “嗯?如何說如此的話呢?不是親子母,也如此要好嗎?”喬思婉也獵奇,看江遲的作用,對這件事好似不是很高興,畢竟這話什麽作用呢。


  江遲淡淡笑了笑,道:“老大連續體弱多病。母妃還在世的時候,因為顧不上他,便將他交給董妃來帶,母妃逝世後,父王因為他的病,也很少將他帶在身邊,因此他幾乎是跟著董妃長大的,情緒很的好。”


  喬思婉一愣,燕王妃因為燕王的事兒沒心情帶孩子,這一點她可以理解,既然有丫環媽媽們奉養著,又能費多少心,何需要一個側室來照望自己的親生骨肉。難怪江重君對董妃的態度那樣的暖和且柔順,是如此的原因……


  看著江遲麵沉如水,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不曉得應該策動或是撫慰。隻得閉嘴,又趴下來想著整件事。


  江遲又道:“董妃性質柔順,不止父王對她另眼對待,便連老大也很喜好她,將她當親生母親一樣看持,以致於到了後來母妃逝世的時候,老大連一滴眼淚都沒掉下來,反倒是董妃生了病,老大哭著鬧著要見她。我想母妃在世的時候,看到這種排場……不是不痛苦的。”


  江遲對董妃的心態很繁雜,喬思婉聽到這裏,內心也是一歎。如此的心態。她也有過。她和他一樣,娘親過世,父親娶了虞美娘。如果虞美娘沒有姨母這層關係。又對她百般嗬護,她定奪不會稀飯上代替母親位置的女人……生怕江遲對董妃是如何也親近不起來。乃至於瞧著女人,內心便不是滋味。


  人說娘在哪裏家便在哪裏,從沒了娘那一刻起,她便沒了家。尤其是,自從父親娶了虞美娘,喬家便不可以算是她的家了,隻是一個暫居的地方,一個需求她為了弟弟的安全和長處鬥爭的地方。


  江遲也有這些覺得……喬思婉苦笑,伸手去摸了摸他緊皺的眉頭。


  江遲望進她的眼底,倏地伸手擒住她手,送到唇邊。低聲道:“過來。”


  喬思婉一愣神,隨便一笑,他環住她,下頜貼上她的額頭,接收那點點溫度,低低的喟歎。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他話裏透著僵硬,“好似我多可悲似的。”


  她雙臂也環緊他,一個同類。她歎道:“我清楚。”


  “你清楚……?”他闔了眼。


  喬思婉淡淡地道:“雖然我剛開始很稀飯林氐,她嫁給父親的時候,我內心或是很痛苦,尤其是看到娘親死的時候滿天的白幡紙錢,須臾造成一府的紅燈喜悼,因此你的那種覺得,我很清楚。”


  江遲愣了愣,想說什麽,終於沒有動,卻把她抱得更緊了。


  那麽那麽緊,像是害怕落空什麽一樣……


  江遲還沒用晚膳,便又被皇帝宣了進宮去了,喬思婉用完晚膳,便回到書房裏寫了幾幅字。便在這時候,紅玉稟報說,世子妃來了。


  孫柔寧點點頭,心情也輕鬆了詩多。因為和喬思婉靠的近了,便聞到她身上有一種奇香,幽幽如能入人骨髓。不由道:“你焚的是什麽香?聞起來真好聞。”


  喬思婉笑答:“便是采摘了平凡的蓮花做成幹花,放在香董爐裏頭罷了。大約是熏得多了,連身上也有滋味。”


  孫柔寧點點頭,笑道:“平居我用的香都沒有你的好聞,可以給我一些花瓣嗎?”


  喬思婉道:“大嫂的氣質更適用牡丹,紅玉,把昨年搜集的牡丹花瓣取來。”


  “是。”


  孫柔寧看著喬思婉臉上柔順的表情,想了想,終於忍不住提示道:“江重君不是什麽善人,你別怪我沒提示你,他今日說的話我老所以為怪怪的,你留點心。”


  怪怪的?喬思婉回首了江重君說的話,倒沒以為有什麽持別異常的地方,她不由問:“看情形,世子和董妃娘娘情緒不錯。”


  孫柔寧嘲笑一聲:“誰曉得呢,裝得像是親生兒子一樣,賣弄。”


  喬思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倒不是她認為天底下的繼母都是壞心腸的,隻是董妃這個人如何看如何有一種違和感,以為是因為自己和虞美娘打交道太多,老是容易質疑他人,可現在看來,鮮明孫柔寧也如此看。“可有什麽讓你以為持別新鮮的地方嗎?”


  孫柔寧看了喬思婉一眼,道:“這倒沒有。是我以為有什麽不對罷了。”


  隻所以為而已,那便和自己的覺得是一樣的,沒有本色的控製,喬思婉點點頭,笑道:“勞煩你多費心了。”


  孫柔寧隨意地擺擺手,走出了書房。


  第二天一早,因是林婉清的生忌,喬思婉稟清晰董妃,便帶著紅玉出了門,菖蒲因為受了風寒而被留在了府裏。剛出門口,卻看到孫柔寧別做作扭地出來,說是要去探望慧靜師太,喬思婉淡淡一笑,也不折穿,便與她一起乘著馬車一路行往寧國庵。


  到了寧國庵,喬思婉曉得孫柔寧是要借此時機和賀蘭圖晤麵,便笑著與她告辭,帶著紅玉去了偏殿。


  因為一早曉得有女眷要來,惠安柿太早已交托人將這院子裏都清算千淨了,因此大殿上惟有喬思婉和紅玉而已。喬思婉點燃了一支檀香,悄然向林婉清磕了頭。


  江衍走進去的時候,聞到堂中香爐燃燒著檀香,沁民氣脾。再看那沉醉在自己心緒裏的女人,身穿素雅清潔的淺紫衣裙。清麗白暫的瓜子臉,烏熏的長發梳成容易的發髻。她不施脂粉,素麵白淨,卻顯得很淡雅文靜,旁邊的丫環不曉得和她說了什麽,她輕輕一笑,唇畔便往上輕輕一彎,整個人填塞了無限的生氣和生氣。


  他每次約請,她都說有病辭謝了,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哪裏有一絲一毫的病容?江衍悄然從開著的門裏走了進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


  喬思婉被一雙突如其來的手抱住,嚇了一大跳,驀然回頭,頭卻被一個堅挺的下巴頂住,熱的氣息吹拂在自己耳邊、臉頰:“……婉兒……”


  喬思婉在這一刹時,無法掩蓋心底的震悚。


  江衍見她滿麵恐懼,更是覺礙特別風趣:“婉兒,你以為躲便躲得掉嗎……”


  紅玉幾乎要驚叫出聲,喬思婉已經冷靜下來,卻向她作了一個手勢,紅玉垂頭行禮,便悄悄的出去了。


  江衍的手將近觸摸到她時,喬思婉微微後退了一步。


  他一點也不著惱,笑著又上前一步攬住了她的肩膀,“婉兒,無論你想不想見到我,我連續掛念著你……”


  真是天大的笑話,掛念自己,他算是她的什麽人,怎配提起掛念兩個字?喬思婉冷冷一笑,並不回複。


  江衍見她不以為然的神態,立馬又道:“兩個月前,你說時光不對,那現在呢……”


  喬思婉側身,從他懷裏脫節出來,淡淡道:“殿下這是什麽作用……”


  “為了討你的歡心,我可以讓周芷君消失,不但如此,你如果是惹怒了我,我也可以讓遠在允州的某個人消失,你該當曉得這一點的。”江衍默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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