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人命

  燕王斯須眼光冷凝,冷颼颼道:“出了甚麽事?”


  張辦事嚇得立馬伏地不敢多言。


  江遲森冷地對張辦事道:“我不會對你酷刑逼供,你今日說的話如果有半句不實,我會教你比死還難受。”


  張辦事的身子一顫,渾身顫抖不已。


  喬思婉看到這景遇,倏地微微一笑,對張辦事道:“張辦事,你自然可以像白晝一般甚麽都不說,但你如果是繼續用如此的態度,那燕王府也不會再留著你,一旦走出這道門,會發生甚麽事兒,可便不一定了。”


  張平想起今日夜晚發生的事,早已嚇得一身盜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辦事停了半天,顫顫道:“仆眾真的是不能說。”


  董妃用殺人一般的眼力盯著他,他要是說出了甚麽,隻怕是——


  喬思婉笑道:“那你立馬離開這裏吧!以後是死是活與燕王府無關!”


  張辦事嚇了一跳,立馬仰開始,眼中略過一道暗紅驚恐的光輝:“仆眾的確是受命去卓媽媽的住處,逼著她尋短見的。”


  燕王的目中有極冷的寒意,凝聲道:“受命?奉誰的命?!”


  張辦事遲疑再三,吞吐其辭不敢說話。喬思婉看了麵色煞白的董妃一眼,道:“人家要殺你,你此時不說,計劃去地下向閻王說麽?”


  張辦事惶急不堪,高聲尖叫:“是董妃!是董妃!全部都是她主使!王爺饒命啊!”


  燕王麵色大變,眼光呆滯不動,盯著張平道:“你如果有半句虛言——”


  張平冒死叩首道:“仆眾不敢、仆眾不敢。仆眾自知有罪。昔時董妃娘娘有恩於仆眾,因此仆眾十多年來為她盡心盡力,從不敢有半點怠惰,此次她讓仆眾取了藥給白芷,但白芷是內院的丫環,我們晤麵的機會不多,這才經曆卓媽媽費盡心機相傳,她還叮囑仆眾,一旦出事立馬撤除卓媽媽,仆眾這才做出了這等輕舉妄動的事。”


  董妃的神采變得愈加極冷,險些是一點人氣都沒了。


  喬思婉看了一眼燕王,他的表情隱隱發青,一雙眼裏,似燃著兩簇昏暗火苗般的怒意。她勾起唇畔,這一回,燕王動了大怒。


  燕王的聲音裏透著涼森森的寒意,道:“董妃,你怎麽說!”


  董妃還沒有講話,她附近的丫環斥責那張平道:“王爺,娘娘多年來盡心盡力照望世子,她怎麽會害世子和世子妃呢?這全部都是張平信口雌黃委屈我們娘娘,您一定要重重懲辦他!”


  喬思婉淡淡道:“這府裏沒規矩了嗎?主子們說話,甚麽時候輪到一個丫環講話了?”


  那丫環悚然一驚,望著喬思婉冰霜如玉的嘴臉,說不出話來。


  張平道:“王爺,仆眾毫不敢顛三倒四,仆眾與世子妃無冤無仇,為甚麽要殺她呢?這都是董妃娘娘指使的呀!仆眾齊心幫她掩蔽,乃至冒著被王爺問罪的凶險都要保住對她的忠心,誰知她果然半夜指使人來殺仆眾滅口!仆眾毫不敢再替如此的人遮蓋,王爺,仆眾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啊!您如果是不信,大可以讓白芷過來與仆眾對立!”


  事已至此,再無董妃狡賴的餘地。燕王冷冷地看著董妃:“你另有甚麽話說?”


  董妃此時已經是滿臉枯竭,淚痕斑駁,不複昔日嬌媚長相。她看也不敢看喬思婉,便地便下跪嗚咽不止。燕王尚未講話,她已經哭訴道:“是,我有罪過!柔寧始終以來都不安於位,不安於室,對重君也是多有不敬,重君本便有病,曉得她與別人有染的事兒更是氣得起不了床,再三拉著我的手哀求,讓我費盡心機為他遮蓋!他是為了保住燕王府的顏麵啊!我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讓白芷在柔寧的飲食中下毒,讓她抱病而死,如此外人看不出眉目,也便再也不會有人曉得她做出了有辱門風的事兒!要說我有錯,也全都是為了燕王府著想啊!”


  燕王倒抽一口涼氣,額頭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下藥殺孫柔寧,果然還說是為燕王府著想?!”


  董妃從未見過燕王如此暴怒,嚇得垂頭垂淚不語。江遲出言道:“娘娘口口聲聲為了燕王府的聲譽著想,可這件事兒一旦傳出去,父王的名聲才會真正掃地。”


  喬思婉歎了口氣道:“是啊,娘娘既然為父王著想,便不該用出這種陰謀能力,更何況,香蘭和白芷一個巫蠱一個下藥,不僅害了世子妃,更直接害了世子,旁人不曉得,還以為你要連老大一起殺了呢!”


  董妃的確是要殺孫柔寧,卻沒想到對方曉得賀蘭圖的死訊後先動作手,將江重君刺傷,喬思婉為了幫孫柔寧脫罪,存心將巫蠱之術栽贓在香蘭身上,燕王臨時大怒要親身查這件事,捉到了白芷已經是下藥密謀孫柔寧的痛處,牽連出了卓媽媽和張辦事,最後這把火燒到了董妃的身上,串的事兒,董妃完全沒辦法說清楚,她要說香蘭的巫蠱之術不是她下的號令,誰會信賴呢?真相她號令白芷下藥在先,也便不得不背下巫蠱之術的罪名,但這麽一來,朋友們都會質疑她是要借孫柔寧的手來殺江重君。殺孫柔寧還可以說是為了燕王府的名聲,但殺江重君呢?繼母要殺嫡子,這罪過便真的大了!一旦燕王將她交出去,便是千刀萬剮的罪過!

  董妃麵上無比驚恐,匍匐兩步伏在燕王足下抱著他的腿泣涕滿麵:“是我無知。我那日聽重君提及柔寧與人有染的事兒,也是氣昏了頭,又想著替他出一口氣,讓柔寧暗暗死去,應該能粉飾這件事,但我真的隻想撤除柔寧,完全沒有讓香蘭謾罵她,更沒想到她會刺傷重君啊”她倏地驚起,指著一旁的喬思婉厲聲道:“一定是你?!我已經命白芷鴆殺她,又怎麽會畫蛇添足用甚麽巫蠱之術?!一定是你在香蘭的房間裏放了那布娃娃,還賴在我身上!”


  喬思婉像是被她嚇住一般,暗暗去扯了江遲的袖子,麵上怯懦地道:“郡王,我沒有。”


  江遲忍住笑,心道這個小媳婦演戲的能力還的確是很有一套,半點讓人瞧不出眉目,他回頭對燕王道:“父王,這件事兒發生的如此,誰都來不足反應過來,如果是真的早有預謀,為甚麽那布娃娃不是放在別人房間裏,偏巧是被放在指認大嫂與人有染的香蘭房子裏呢?莫非婉兒還會未卜先知,曉得香蘭會出售大嫂嗎?”


  喬思婉是事前問清楚孫柔寧,曉得她的親信惟有香蘭和周媽媽兩個,周媽媽是孫柔寧的乳娘,身邊沒有丈役夫女,全部都所以孫柔寧為中間,如此的老媽媽將來的生育死葬還要依靠孫柔寧的,怎麽會事出有因背叛她?但香蘭卻差別,被許配給了張平的兒子,全部都要以夫家的榮辱為先,她背叛孫柔寧還是很有可能的,因此喬思婉便將賭注押在了她的身上!這一點,董妃又怎麽會猜到,她完全沒辦法回答為甚麽香蘭房間裏會有巫蠱娃娃,更沒辦法證明孫柔寧是裝瘋賣傻!說究竟,她便是被喬思婉陰了一把!

  董妃昂開始,道:“我真的沒有,王爺,我毫不會用甚麽巫蠱娃娃——”


  燕王暴喝一聲朝她道:“住口!我那樣信任你,將兒子都交給你照望,你果然是如此照望他的嗎?”


  董妃的聲音低弱下去:“王爺,世子小時候剛出身的時候惟有小貓兒大,王妃都以為養不活了,是**夜不眠等待在他的搖籃旁將他一點點救活過來的,您都忘了嗎?如果是我真的要經曆世子妃去害世子,這麽多年我的機會多得是,我何必如此死灰複燃?您想想看,我惟有一個兒子,排行第三,如果是世子走了,我的兒子也做不了世子,我何必畫蛇添足。王妃過世之前,已經是拉著我的手,說從今以後世子便是我的兒子,讓我用全部辦法讓他平安長大,我是在她床前發過毒誓的,如果是違背誓詞要天打雷劈,王爺,我為甚麽要密謀世子!我不會的!”


  那是何等遙遠過去的事兒,燕王無暇去回首,江遲卻是愣了愣,旋便抿嘴默然。


  喬思婉歎了口氣道:“娘娘,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真的是為了世子好嗎?你是在陷他於山窮水盡的境地呀!”


  燕王聞言,麵色更沉,隻道:“你另有臉提過去的事,王妃將世子交托給你,你卻做出這種事兒!”他頓一頓,口氣愈重:“莫非你還不曉得錯嗎?!不管你有無密謀世子,你要殺世子妃是真的!這是一條人命,還是燕王府的世子妃,你一個側妃忘掉了身份了嗎?竟敢做出這種事!”


  董妃孔殷道:“我是為了——”


  “你是為了你自己!”燕王愈加憤懣,厭惡地瞪她一眼:“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和王府,為甚麽反麵我說明全部反而自己著手!可見你心理毒如蛇蠍,燕王府怎能容得你如此的人!”


  董妃驚得癱軟在地上,麵如死灰,半晌才大哭起來,死死抓著燕王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王爺!我認可是不稀飯孫柔寧,她對重君那樣無禮,乃至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這種事總有一天會被外揚開來,到時候重君該如何自處?!他是燕王府堂堂的世子爺啊,但這麽多年來他身子不好,不曉得受了多少委屈,旁人都隻曉得有明郡王而不曉得有他,背後他不曉得何等傷懷,偏巧遲還娶了個名動大曆的女人人,他呢?媳婦不僅出身沒落的孫家,乃至還背著他與人私通!這種事不要說是重君,便是我也不能忍受!我其實是不忍心自己一手養大的好孩子毀在她的手上啊!”她愈說愈是激怒,雙眼牢牢迫視住喬思婉。


  江遲聽著,隻覺得心中劇震,他沒想到,老大的心中,果然藏有這許多的憤懣!


  喬思婉看燕王麵上頗有動容,難免出言道:“娘娘,你真是懵懂!老大是因為身子不好才不多見人,眾人自然隻曉得江遲而不曉得江重君,但他們有再多爭議,都隻是兄弟之間的事兒,我們身處後院又怎能波及。何況老大心中多有怨懟,你更應該好好撫慰他才是。你怎好還煽風點火,如此私下處分人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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