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思索

  喬思婉一愣,旋便麵上籠罩了一層寒霜,冷聲道:“你可曉得自己在說甚麽?”她想要說上一句你果然顛三倒四混淆嫡庶血脈,可話到嘴邊兒,聯想到其時董妃的神態,還是造成:“你認真敢肯定?”


  梁媽媽趕緊點頭,隻道:“奴婢不敢顛三倒四。”


  喬思婉瞧著她,認真道:“梁媽媽,這種事兒一個弄不好,不你,連我都要受到帶累的,我憑甚麽信賴你。”


  梁媽媽矢口不移,道:“奴婢敢以項上人頭包管!”


  喬思婉含笑道:“你的項上人頭,隻怕別人還沒有樂趣,光憑一言半語便要擺蕩世子的地位,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混淆王府的嫡庶血脈是大事,建國以來還從未有過這種事,如果是查實,董氏十個腦殼都不夠砍的,便連江重君都難逃重懲。一貫謹嚴的董妃,可能留下痛處被人抓住嗎?喬思婉搖了搖頭,表示並不信賴。附近的紅玉和菖蒲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狐疑的神態。


  梁媽媽斬釘截鐵道:“郡王妃,我的兒後代兒可都是在王府裏頭,我敢拿他們說,如果是今日所說有半句虛言,我全家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這種時候發毒誓,便是真的有掌握了——喬思婉慢慢道:“燕王妃生產的時候有那麽多的丫環媽媽在,怎麽會讓董氏換了人?”


  梁媽媽便道:“郡王妃有所不知,燕王妃是個羸弱多思的人,她的院子裏曆來不要太多的奴婢奉養,嫌她們太過喧華,更何況王妃生產的時候除了產婆便是一兩個親信在,董氏不僅買通了產婆,還以難產為捏詞,將燕王妃其時的親信打發去請王爺和太醫過來,剩下的都是她的人,還不是任由她想怎麽做便怎麽做!”


  喬思婉思來想去,隻覺得此事太過謬妄,不由得道:“這件事,總是過於匪夷所思。”


  梁媽媽立馬道:“郡王妃,您想一想,孩子到了月份便穩當了,董氏怎麽會因為過於操勞孩子便掉了?這世上誰會這麽傻,冒著自己沒了孩子的凶險也要奉養別人生孩子?她完全是早有預謀的,不幸王妃自己太傻了,居然會信賴這麽個白眼狼!”


  喬思婉隻是盯著梁媽媽看,像是在思索她說話的的確度。


  梁媽媽發急了,立馬道:“郡王妃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抄青蓮居,一定會有收成!”


  馬馬虎虎質疑江重君不是燕王妃的親生兒子,這對江遲也會是個龐大的打擊,如果是拿不出的確的證據,反倒自己會被人誤解。旁人會以為是自己想要做世子妃的地位,才非要弄出這麽一個虛假烏有的事兒來委屈董氏,要真是那樣,自己不僅會申明掃地,還會間接送一個翻身的機會給董氏,可便太一舉兩失了。但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放過又太過惋惜。喬思婉心中思考了很久,站起道:“梁媽媽,這件事兒我要調查一下,在我有論斷之前,困擾你便在這院子裏呆著,一步也不許離開!”


  梁媽媽立馬垂頭道:“是,奴婢便在這裏等著,如果是郡王妃需求奴婢作證,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喬思婉不再多說甚麽,交托菖蒲帶了梁媽媽去安頓,自己則去了後宅的一個小院子。


  徐姑姑望見喬思婉的時候,表情很驚奇:“郡王妃怎麽來了?”


  徐姑姑是燕王妃僅剩的親信了,其別人要麽回籍,要麽抱病死去,剩下的惟有她而已,如果是真的可以查出甚麽眉目,徐姑姑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喬思婉笑道:“我來看看姑姑可安好。”


  徐姑姑隻是笑,嘴臉清靜寧靜:“我很好,多虧了郡王的照拂。”


  喬思婉的麵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陰影,襯著白玉一般的麵容有了少少陰暗,徐姑姑的表情更顯得驚奇了:“郡王妃有話要問我?”


  喬思婉曉得,徐姑姑是個很通透的人,她輕聲問:“徐姑姑,昔時燕王妃生產的時候,你在她身邊嗎?”


  徐姑姑的臉上在這個刹時現出死灰一般的神態。


  喬思婉隻是看她的表情,便甚麽都清楚了,她隻是問:“為甚麽?”


  徐姑姑倚著門檻,慢慢跪坐下去,低著頭半天也沒有說話,很久,她一個字一個字,艱苦地道:“是奴婢的罪過,這件事兒,奴婢始終都沒辦法贖罪。”


  喬思婉看著堂中掛著的燕王妃的畫像,那樣溫柔的眉眼,不由低聲歎了口氣,道:“你是王妃的親信,為甚麽要出售她?”


  徐姑姑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


  喬思婉慢慢道:“這件事兒,我還沒有報告遲,他很敬服你,我想,你不希望他親身來問你吧?”


  徐姑姑身子一震,慢慢抬開始來,苦笑道:“郡王妃,你的確柔順清小姐太不一般了。”


  喬思婉眉頭微微揚起:“你明白我娘?”


  “怎會不明白?”徐姑姑低下臉,頗有些傷感,“王爺裏頭上對王妃很好,可他內心頭一刻也未曾忘掉過林小姐。”提到燕王,她麵上閃過一抹粉色紅暈,似一朵合歡花徐徐綻開。“我是和王妃一起嫁過來的,從小在王妃身旁奉養,她已經是說過,將來要留下我在身邊,一輩子。”


  這便是說,燕王妃允諾過,要讓徐姑姑作為真正陪嫁的丫環了,喬思婉慢慢道:“是想抬了你做妾?”


  徐姑姑含笑道:“我們其時是如此想的,後來王妃嫁進了燕王府,我見到王爺,還曾偷偷歡喜,因為我從沒有見過如此的男子,他讓我心生醉心,我開始希望如王妃允諾的一般,會讓他娶我做妾室。”


  果然是如此,徐姑姑對燕王會有如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喬思婉看了徐姑姑一眼,隻覺得她的嘴臉最美麗,依稀可見年輕時候的如水俏麗,她輕輕垂首,“而後呢?”


  徐姑姑緩解神態,繼續道:“我盼著,盼著,盼著王妃站穩了腳根,原有一份癡心妄想,……”她憮然歎息,“王妃確對我很好,把我當做好姐妹一般對待,事實上,我也是她的另一個mm,因為我的母親和我的身份一般,是一個陪嫁的丫環,做了王妃父親的女人,隻是,她完全沒有名分,因為主母好妒,她連通房都算不上,我的名字便連族譜都沒上,外頭隻曉得家裏出了個燕王妃和江海王妃,我隻是個微賤的丫環罷了。”她暗自神傷,“燕王妃曉得這一點,因此待我與旁人差別,特別親厚,嫁給燕王後,她卻像是忘掉了自己說過的話,因而我繼續留在她身邊,做我的丫環。”


  “你稀飯燕王,可偏巧燕王妃反口差別意將你嫁給他,因而你因愛生恨報複王妃?”喬思婉下意識地推測。


  徐姑姑搖頭,“她不肯意與人分享丈夫而已,我何必為此害她,真正讓我生怨的是另一事!”她道,“有一天,她對我說,王爺身旁的保護向她提親,她也希望我嫁給對方,做正房夫人,不必再奉養人。對我來說,如果不能和可愛的男子在一起,做正房夫人又有何益?因此我便回絕了。”她的眉際逐漸生出一縷秋風般的幽涼,“後來董氏不知從何處曉得了我的出身,她對我說,我的母親是王妃家中的奴婢,我也要嫁給燕王府的奴婢,如此王妃能力安心便是。我心中才起了怨尤,莫非我便生成是一個奴婢的命嗎?我母親做了奴婢還不夠,她還要讓我也嫁給一個仆眾,如此才稱心稱心?她忘掉自己已經是的諾言便罷了,為甚麽還要如此羞恥我!”


  喬思婉眉心隱有怒氣:“因此你便反過來幫著董妃做出那種事?”


  徐姑姑憫然失色,“隻因當日我在氣頭上,董妃又報告我,我的母親昔時是因為受寵因此受到主母的妒忌,後來她生了病,逐漸失寵,主母竟將她趕出了府,活活讓她如此死去了,因此我的心中起了很深的怨尤。我自知出身輕賤,平生最恨被人藐視,更何況其中另有我母親的冤屈,是而一怒之下犯下大錯。”


  “因此她教給你如果你在王妃生產之時保持默然,全部任由她作為,便可以報複雪恥?”喬思婉接著道。


  “是,”徐姑姑垂首,的憤懣之氣逐漸消除,“我望見董氏移花接木的時候,我才曉得,大錯已鑄成,我不知如何去彌補,因今後來我愈加盡心盡力的照望王妃,王妃背後,我把全部心力都放在照望郡王的身上,希望可以借以賠償罪過。”


  喬思婉搖頭太息,“你是懵懂,也是受人嗾使。如果是旁人也便罷了,偏巧是你。如果是讓遲曉得,他還不定會如何悲傷。”她平一平胸中怒氣,“,還是感謝你在費盡心機保護遲。”


  徐姑姑美目一揚,“你怎麽會曉得?”


  “王妃身子羸弱,燕王又淡漠,不能總是護著郡王,董氏既然用自己兒子換了世子,自然想要撤除其他的嫡子,遲從小到大不曉得受了多少次的謀害,他已經是報告過我,你幫他擋過無數次,因此他感激你。”


  徐姑姑戚然一哂,“事兒造成此時這副神誌的確是我一手導致,如果非我臨時惡念助桀為虐,也不至於讓人鑽了空子,我惟有盡力彌補。”她眸中盈盈有淚,“小世子一出身便慘死,世子之位更是多年來被人侵吞,郡王生活在野不保夕之中,幾年前王妃也是染上時疫而死,我昔時臨時之氣,的確未曾想會有如此結果。我很後悔,真的很後悔。”


  喬思婉心中一動,急問:“哦?王妃不是身子過於衰弱病死的嗎,怎麽會染上時疫?”


  “世子被換之後,我雖說起了後悔之心,可董氏與我手中互有對方的痛處,臨時誰也不能如何誰。王妃背後,我起過疑心,曾問過治病的太醫,確是死於時疫。”她沉吟道,“不我,郡王心中也很質疑,隻是後來江重君病重,郡王也便沒偶然間膠葛於這件事了。”


  喬思婉覺得此事很不妥,“時疫極易傳染,如果有一人抱病肯定會快蔓延。那麽府中另有其別人抱病嗎?”


  徐姑姑點頭,“有,王妃身旁的一個貼身丫環叫做青荷的。”


  喬思婉點點頭,道:“此時董氏已經將近坍台,不曉得你可喜悅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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