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

  黑漆漆的船艙內鼾聲如雷,李駿默雙眼睜的如銅鍾一般,他雖然神經還算粗大,但在這種又黑暗、又吵鬧空氣還這麽汙濁的環境中,也沒那麽快適應,聽著艙外傳來的浪花聲,以及船身發出的吱吱聲,久久無法入睡,更不好的是他好像還有點暈船,所以更加難受難以入眠。


  人這種動物,一旦失眠。古今估計都是一樣的。他先翻身摸了摸鳥槍,又反複的翻身,也試著數羊這些都無效後,腦袋開始了亂想。一旦腦袋開始想東西了,你就會發覺睡意全無了。李駿默腦袋開始回憶後世的知識。明朝的海洋貿易貨物,具後世的曆史記錄與考證發現有茶葉、瓷器、生絲、鵝絨、白糖、硝石。搬起指母都數的過來的這幾樣,其中以茶葉、瓷器、生絲、貿易量最大。而硝石又是官府嚴控的基本不對外貿易。鵝絨與白糖,茶,瓷器,生絲,這些主要出現在對歐洲的貿易裏。聽老趙的言語,這次他們還帶了生鐵。以後世的知識,生鐵不應該在貿易貨物裏才是。


  而本次這船裝的貨物到達日本後的利潤據有十倍,但李駿默一直比較懷疑這個數據是否準確,中國古代的文人對數量的記述通常喜愛用十、百、千、萬之類,雖然文學中這樣的描寫效果很好,但是太過籠統了。現實裏不但不能作為參考數據,而且還不能信。還好這次自己參與了,這下應該知道實際數據了。


  想想自己穿越前,好歹尼瑪的也是算半個正式航員嘛,一年到頭也就是上班下班。或者就和同事朋友一起嗨皮。一年到頭從來沒多少事情發生,日子過的如一秋湖水般平靜而和諧。然而現在自己所經曆的這些事那可是猶如長篇一樣,精彩絕倫。還真是如俗話所,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隻會是時間和他所經曆的事。


  耶,不對。李駿默心想著,仿佛他又想起來了什麽,這船上的人他都留意過,比如曾國祥、老趙、吳迪、黑炭刀疤臉、水手王二狗。但是好像漏掉了誰一般。對的是那個叫的,他是誰,為啥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會來到這艘船上呢?並且好像也沒和大家有過多什麽交流。一上船就串入曾國祥與吳迪的艙室裏就再也沒出來過。難道他是一個重要的人。李駿默回想著今船上發生的一切。一方麵想看自己做事話是否有什麽差錯。一方麵也是理清大家的關係以及自己的位置。不要看了這個反思,這是他讀書時就養成了的學習習慣。那時主要是回憶老師所教自己所學。現在嘛就是嘿嘿嘿…………,

  胡思亂想間,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沉沉睡去。快亮時,甲板上值夜的人下來,帶起一陣喧鬧,李駿默再也睡不著了。這間艙室共住了六人,老趙也在此處住,不知是否是有意要照看李駿默而刻意為之。


  既然睡不著了那麽就上去他心裏這樣想著也這樣做著。上到甲板上,他用力呼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帶著鹹味的空氣比起倉室裏不知道好多少,海風吹過甲板,省是舒坦。一夜的疲倦頓時散去,甲板上有十來個人左右,倒有四五人在舵樓的右側排隊。


  “廁所也太少了。”他暗罵了一聲,起這福船唯一的缺點就是廁所就在舵樓邊上,舵樓這一層有一部分是在船身外的,所以船員們拉屎拉尿就直接拉到海中,免去了打掃清潔之苦。船艙的二層倒是有馬桶的,但他看過了後就估計這從來無人清洗吧,他實在不敢坐上去大便。


  他到角落裏去抓了幾張草紙正想去方便,這時就見其他一些水手開始搬一些東西,有長矛、撓鉤、弓、箭、刀、鳥銃、飛爪、飛鉤等武器,嘩啦啦扔到甲板上,王二狗也開始在紅夷炮邊上擺上了一個木盒,看樣子木盒是用來裝鐵球炮彈的,看著這些一時間他居然忘了辦自己的正事。


  “這海上行船,李先生可還習慣否”一個詢問的聲音從身邊突然傳來,李駿默轉頭一看,也不知啥時候那宋先生已經在自己身邊了,他心裏暗罵道:“尼瑪的屬鬼的呀,你丫的走路咋沒聲音呢,要嚇死那個嗦。”,少許心神一定,忙客氣的施禮回道:“勞宋先生掛懷,已是習慣了。”


  宋先生還是一副笑咪咪的樣子介紹自己道:“在下,字瑾之。此行也隻不過是個押貨的而已。如若李公子不嫌棄,也可稱呼在下瑾之。”


  李駿默自然知道他不隻押貨這麽簡單,再他自己也隻不過是一個賬房罷了,哪裏敢詢問其它人什麽呢,想著這些也趕緊回道:“原來是瑾之兄,的李駿默。家中清貧未拜老師,也未有字稱。”


  眼中閃過一絲狡猾,接著道:“李兄不必客氣,我與你一樣都是清貧之人呀”


  李駿默心想著這短短幾句閑聊,看試關係不大但會發現,你一直在想套我的話。我先看看你下麵還有什麽招數吧。


  “隻是沒料到李兄一個識文斷字之人,卻對那火銃之術感興趣,實在難得。”繼續道。


  “不敢當,的雖然習的幾個字,還不敢妄言,識文斷字,的喜歡這火銃,感覺很神奇,不敢胡什麽身負國恨家仇,卻真是一不心一時興起喜歡罷了,讓先生見笑了。”他心的回答道。


  微微搖頭道:“何來見笑之,聖賢常君子之六藝,琴棋書畫其中便有射,到現在倒沒有幾個君子拉得開弓了,能用用火器,也勉強算得上吧!但昨日見這火銃確實不如弓弩精準呀。”


  兩人一問一答都雖不大聲,但是奈何周圍並無其它噪音,所以引來大家的留意,也包括剛上來的曾國祥東家、老趙、黑炭刀疤臉等人。大夥反正無事,這李賬房又是新來的,大家都想聽他倆能出什麽道道來。


  李駿默用眼神斜看了一圈,心想尼瑪的原來坑在後麵等我呀。好吧!你哥子夠社會呀,夠社會。少許片刻才緩緩道:“宋先生的是,不過這火銃雖不太精準,但威力大呀,這要打中了,可比弓弩厲害了。傷者如是不及時醫治,那估計不死也殘廢呀。”


  (全鉛彈丸,被打中會引發鉛中毒以及感染,主要是火槍的鉛彈打入人體會引起人體的損傷,主要分急性損傷和慢性損傷兩種。急性損傷包括組織的損傷和感染。鉛比較軟,擊中人體後,彈頭會變形乃至破裂,因而創傷麵積會比彈丸的橫截麵積大數倍,組織的損傷就比較大。另外,彈丸在射入人體時,會把一些衣物碎片、汙染物等帶入傷口,造成感染。


  慢性損傷主要指慢性鉛影響(嚴重時會發展為鉛中毒)。鉛彈如果殘留在體內,鉛元素會逐漸被人體吸收。隨著鉛吸收的不斷增加,病人會出現頭暈、失眠、多夢、疲勞、乏力等神經衰弱表現,還可能出現腎絞痛等,驗尿也會提示尿鉛水平增高。李駿默心想這些都是後世的基本性質的常識知識了吧)

  聽後也不急再問,摸了摸胡須半眯著眼道:“應是如此吧,且這槍彈來去無影,作實比弓弩厲害。”罷他又環顧一周指著水手所在的望鬥道:“可為何望鬥中我隻見搬上弓箭,卻不見搬上火銃,李兄能否解我之惑?”


  李駿默聽後也不急於回答,低頭思索起來,眼中餘光環顧周圍,周圍的人都靜靜等他發言,他吊了一吊眾人的胃口這才不慌不忙的道:“的不才,我想到原因有三吧,出來不對之處望先生指正,其一嘛為桅杆位高風大,極易吹跑火藥引藥或吹滅火繩;其二嘛望鬥中空間狹,火銃一般長度在五尺左右,狹窄空間裝填時多有不便;其三嘛,若遇敵船進攻,兩船相接之時,火銃打放一次後,後續裝藥費時頗長,而在火銃裝藥所需時間裏已夠弓弩擊發五六次了,故而望鬥中還是用弓弩為宜。”


  還來不及話回答,就見水手王二狗,倒搶先開口了,他笑道:“狗日的李帳房,都識字的人厲害呀!還硬是彎彎繞多呀,仔細想來倒真是這麽個理,老子其實也明白,就是沒你這般能會道的道出這麽多道道來。


  啪啪啪拍手道:“李帳房好見識,隻是不過一個望鬥,便可出這許多道理來。”罷少許才又轉頭麵向曾國祥道:“大當家當真了得,手下既有勇武兵卒,又有如此幹練的賬房,不知大當家在哪裏尋得,待我回去也要去尋尋看。”


  哈哈哈哈曾國祥笑著道:“哪裏是尋來的,這隻是我遠房的一個遠房侄兒罷了,讓宋先生笑話了。”


  宋遠立馬跪地道:“那恭喜大當家,手上既有勇猛如龍二當家,又有諸多勇士兵卒。現又得一員幹練之將。恭喜大當家富達吉,此次一定風平浪靜,大家一起發大財。”


  他這一番話,既讚了李駿默,又讚了其他水手,順帶還捧了一下曾國祥與二當家,看他整這笑眯眯的無所事事的樣子,到也頗有心機。話方式頗得大家喜歡。哈哈哈哈一船人開懷大笑起來。


  此時的李駿默終於是想起來辦正事了,自己是要上廁所的,於是他告了聲罪告退,連忙上了舵樓進入廁所。


  輕鬆快意後的李駿默去忙自己的事了,按著之前老趙交於他的貨物清單,開始在船倉裏清點貨物了。清貨之時,自然有和老趙兩大護法陪於他左右,他不知道真正老板是誰,他隻是根據船上掛的登州水營的官旗,估計著就該是水營的某位大人吧。


  這些貨物中以生絲和絲綢織品為最多,其中白生絲七十擔、黃生絲二十擔、白綢一萬七千匹、少量的鵝絨等物,底艙有一些作為壓艙石的瓷盤與生鐵,總計一共有四十八萬斤貨物。


  這些貨物到日本的利潤據有十倍,但他一直比較懷疑這個數據的。其中的七成貨物是由押送的,李駿默粗粗算了算價值也在三萬兩以上了,但是貨總冊上寫的是甲先生多少、乙先生多少,丙先生多少,總共就三個,隻是不知道自己是老板呢還是跟自己一樣隻是一個幫忙跑腿的呢?。


  艙室中貨物堆得滿滿的,李駿默隻是按艙號大致查看一翻,然後在貨總冊上做了一些自己的標注,又在每個艙室門邊上用拚音寫下該艙室貨物數量,看著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如觀書,不解問道:“李兄所寫何字,為何我不認得?”


  李駿默恭敬回道:“這東西是我自己亂作的標記記號,先生自然不認得了,我用這符號標注以免有人亂改。”


  會心一笑道:“李賬房也太心了,就你打算防的那些人,識不識字還難,且能修改這些。”


  李駿默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但是還是笑道:“宋先生的是呀,不過我既是做賬房的,這銀錢貨物都差錯不得,心無大錯,心無大錯嘛。”嘿嘿嘿。


  摸了摸胡須後點頭道:“李賬房做事如此用心,腳踏實地之處總能有奇思妙想,並非如那些眼高之徒,常日裏高談闊論,用時一無是處。我癡長於你幾歲,便稱你一聲賢弟了,你也別再見外稱我先生了。”


  李駿默客氣的道:“這如何使得,宋先生是大當家的貴客,在下自當執晚輩之禮。”


  “李賬房總不會交朋友還要聽大當家號令吧。”急忙道。


  “宋先生既不嫌棄,在下就冒昧稱先生為宋大哥了。”李駿默回答道。


  “哈哈哈,這才對嘛,見賢弟識字可否想過考取功名呀”。笑著又道。


  李駿默心裏想著什麽,搖搖頭道:“這倒木有考慮過”


  聽了,笑眯眯的點著頭道“我看李賢弟是文武雙全,難得的人才,我想日後要借重李賢弟之時尚多。不知李賢弟以為如何?”。


  兩眼中又閃過那種狡猾的神色。剛好被李駿默捕捉到。李駿默回答道:“旦憑為兄差遣。”


  嘿嘿嘿,笑著。李駿默心裏暗道,好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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