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舞池中，程柒踩著緩慢的舞步不著痕跡的配合著明月的動作。
“阿月怎麽了？是不是不高興？”
明月扁了扁嘴，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不高興，反正就是感覺怪怪的，尤其是當翟天明和自己哥倆好一樣對一些女生的身材長相開始分析時就更生氣了。
難道是身為女生的自己，很不喜歡這種不尊重女性的評價？
不想說自己小心思的明月幹脆換了一個話題，“對了輕衣姐，你為什麽改名叫清影啊。”
聽到明月的問題，程柒的舞步明顯的頓了一下，腦海裏似乎回想起當初那個身著軍裝的身影，用一種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語氣，問需不需要幫自己辦理一個身份當做報答的場景。
民國三十五年，國民政府就公布《修正戶籍法》，第十一條明確提出“已經戶籍登記之地方得製作國民身份證或經內政部核準以戶籍謄本代之”。
同年六月二十一日，行政院頒布了《戶籍法施行細則》。
而孤兒出生戲班長大的輕衣，其實是沒有國民身份證的。
當然，對於這個年代的許多一輩子都偏居一隅的人來說，這個國民身份證也許一輩子都用不上。
但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的輕衣就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她想要換一個全新的身份，似乎那樣她才能走向另一個全新的人生一樣。
“輕衣姐？”久久等不到回答的明月突然來了興趣，她原本隻是隨便換了一個話題，之前她一直以為清影隻是一個藝名而已。
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並不是這樣。
從回憶中回過神的程柒笑了笑，“還記得剛認識那天傍晚，你給我吟的那首詩麽？”
明月的臉瞬間就尷尬了起來，“當時不是還小嘛，第一次離家出走太興奮了，就拿著白開水當酒，想效仿一下古人對酒當歌，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太幼稚了。”
程柒認真的搖頭，“不是的，那時候的你簡直閃閃發光。”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活的那麽恣意的女孩子，當時的明月在她眼裏簡直比天上的月亮還有閃光。
“可這和輕衣姐你改名有關係麽？”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原本明月還不太明白程柒為什麽開始突然念起詩來，可當聽到‘起舞弄清影’時，眼睛瞬間就睜得圓溜溜的，期待的看向程柒。
程柒肯定的點頭，“對，就是這個清影。”
“我那天背的是水調歌頭？”明月連忙問道。
程柒再次點頭，“那時候我不懂，隻是覺得這首詞真好聽，裏麵還有你的名字，所以在後來有人問我需不需要一個新的身份時，我就想起了‘清影’。”
說到這，程柒看向明月的眼神充滿了懷念，“那是我十幾年的生命中，唯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詞了。”
當電視劇播出到這一段的時候，真的就如秦艽當時預測的一樣，她和程柒有CP粉了。
嗯，兩人的CP粉不是因為前麵的那個‘吻’，而是因為此時清影看向明月眼神和名字的來由，名為‘宋詞CP’。
後來好多劇迷分析，此時清影看向明月的複雜眼神到底是因為什麽。
被最多人認同的一個答案是，明月在清影一生的生命中，是她見過所有女孩子可以活的最好的樣子：陽光開朗、恣意幸福。
沒有戲班中那些對女性來說陳舊的規矩和束縛，也沒有那些所謂的新時代女性追求西方文化後的過度自由。
正努力回想著當年場景的明月並沒有注意到此時程柒的眼神，而是開心的宣布，“那我以後要改口，要叫你清影姐！”
四舍五入的話，這可算是她取的名字呢，比輕衣姐叫起來還好聽。
“好。”程柒順從的點頭，眼皮輕輕一抬往旁邊看去，就看到之前和明月一起的那個叫翟天明的男孩，此刻正一臉生氣的盯著自己，視線更是落在自己摟著明月身上的手上。
“喂，我們換舞伴！”翟天明帶著舞伴跳啊跳啊的，終於跳到了明月的身邊，立刻說道。
“不要！”明月毫不猶豫的拒絕，此時她的全部心神全放在了清影改名是因為自己這件事上，早就忘記之前的別扭和小女孩的小心思了。
“你！”翟天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明越，突然想到第一次遇到清影時的場景。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臭小子……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清冷卻不失好聽的男聲響了起來：
“這位先生，方便換個舞伴麽？”
明月猛地一個激靈，看向完全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嘴裏喏喏的喊道，“哥？”
明潤（張墨染）對麵前的舞伴微微頷首，輕輕一推就將其送到了明月的麵前，而原本在明月對麵的程柒，已經被他在瞬間拉到了自己麵前。
就在這個時候，舞池中的音樂一變，變成了節奏感非常強烈的探戈。
借著音樂的節奏，明潤猛地將程柒拉到自己的懷裏，身體因為舞蹈種類的原因靠的比較近，定位時明潤麵無表情的看向左側，身為一個合格的歌星，程柒自然也會跳探戈，學著明潤的樣子，麵無表情的看向左側。
就在這個時候，音樂的節奏更加的激烈了起來，交叉、踢腿、跳躍、旋轉、擰身轉頭……
同樣因為明潤而心如敲鼓一樣的程柒，在這激烈的音樂中和交纏的舞步中，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就在再一次被明潤拉近懷裏時，程柒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問題，
“不知道我該稱呼您為輕衣小姐、還是清影小姐呢？”
程柒這下子是徹底平靜了下來，就像是故事中一直在等待另一隻靴子落地的主人公一樣，當聽到明潤明確的問出這個問題後，程柒反而不慌張了。
在兩人應該同時看向左側那個定位動作時，程柒反而將自己的臉貼近了一點，用彼此能夠聽到的氣音說道，“明長官隨意，輕衣或清影都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如果明長官喜歡，也可以叫其他的。”
就在這個時候，音樂停止，掌聲響起。
程柒毫不猶豫的退後一步，輕提裙擺，十分淑女的對明潤行了一個屈膝禮，這才退出了舞池。
同一首舞曲，因為明潤出現而跳的亂七八糟的明月看向程柒離開的背影欲言又止，當注意到程柒不著痕跡的遞過來的視線後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小碎步一樣挪到了明潤麵前，“哥。”
原本心神都在明月身上的翟天明，順著明月的行動自然就注意到了明潤。
看著就算是穿著西裝也改不了筆挺站姿的明潤，翟天明皺眉。
“卡！”隨著打板聲一起響起的是吳導的喊卡聲，“很好，先休息一下。”
聽到吳導前麵一句話的程柒剛想退下去，就聽到吳導又補充了一句，“程柒，你一會和張墨染再跳一遍。”
盯著監視器看回放的吳導不忘了補充一句，“換上高跟鞋再跳一遍。”
雖說吳導隻是讓程柒兩人補一遍跳舞鏡頭，但其他搭戲的演員也留了下來。
程柒站在原地讓化妝師幫忙補妝，服裝師則快速的拿來兩雙高跟鞋讓程柒分別試穿一下，看看哪一雙跳起舞來會舒服一些。
吳導趁著演員的準備時間，將幾位攝像老師叫了過來，重新安排了起來，“一號機對準程柒和張墨染的眼睛，隨時給特寫，二號機對準……”
很快，在補拍了跳舞的戲份後，到了中午放飯的時間。
這一次秦艽（女一）的動作超快，直接擋在程柒麵前，“柒柒，中午我訂了飯，咱們一起吃。”
就在這個時候，正好張墨染從兩人身邊路過。
秦艽連忙喊道，“等等，墨染老師也一起吃啊！”
“正好，我讓助理訂了一些飯後甜點和水果。”張墨染並沒有拒絕，直接點頭說道。
看到張墨染大大方方的樣子，秦艽心情果然更好了，順便和程柒玩笑般的說道，“上次劇本圍讀後我就想著咱們幾個主演一起吃頓飯了，結果一轉眼你就沒影了。”
“有飯吃？有我的份沒！”慢了一步的周帥（男三）蹦躂的跑過來問道。
“有！都有，”秦艽十分大氣的揮手，“白蘇（男一）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周帥你負責喊一下美美。”
“誰要喊她啊！”周帥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身體卻很誠實的掏出手機。
因為下午還有戲，所以幾人也沒出去吃，而是直接讓助理幫忙在片場找了兩個桌子拚在了一起。
很快，桌子上就擺滿了好多盤菜，麻辣小龍蝦、口水雞、糯米丸子、醬牛肉、炒青菜、白灼蝦、牛肉羹等等，甜的辣的鹹的重口的還是清淡的全都有。
顯然秦艽考慮的很多，無論是有口腹之欲的還是需要忌口維持身材的，都能找到合適自己的口味。
當然，劇組的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都有一份加餐，可見在這個圈子久了，做人的情商都不會差的。
就在飯菜擺好後，張墨染讓人訂的水果拚盤和飯後甜點也送了過來，同樣是其他工作人員也都有份。
注意到程柒毫不猶豫的拿過一杯奶茶後，張墨染嘴角微微翹了翹，然後又拿出一份水果茶分給其他人。
“柒柒你都不控製一下的麽？”特意注意了一下程柒手裏的奶茶，竟然是全糖的，胡美美咋舌。
沒等程柒回答，一旁的周帥就一臉崇拜的說道，“柒姐可是身具武功的人，怎麽可能胖，我記得在上個劇組，柒姐的飯量是全劇組最大的。”
此時桌子上就六個人，分別是劇組的女一秦艽、女二胡美美、女三程柒，男一白蘇、男二張墨染、男三周帥，幾個人的助理都坐在另一桌去了。
所以在聽到周帥的話後，除了還在喝著奶茶的程柒之外，其他四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帥。
是的，看的就是周帥！
這下子不用胡美美懟人，秦艽直接開口，“不是吧，周帥，你竟然說程柒是劇組裏飯量最大的！”
“而且還用那種特別自豪的語氣說。”胡美美在一旁幽幽的補充了一句。
很少和其他人閑聊的白蘇淡淡的接口，“這要是其他女藝人，早就和你翻臉了。”
“不是！我就是想說柒姐雖然吃的超多、但也不胖，哎呀，不對，我是說……”越想解釋越說不明白了，周帥腦袋上的汗瞬間冒了出來，他就是比較崇拜程柒想要說對方厲害，怎麽越說越不對勁了。
“靜姐說我是在長身體，多吃點沒事。”將嘴裏的珍珠咬碎咽下去，程柒解釋了一句。
first blood！（一殺）
長身體！
想到程柒需要換平底鞋才可以一起搭戲跳舞的秦艽，沉默了。
“周帥老師的意思應該是說，柒柒平時練武，所以新陳代謝比較快，吃一些熱量高的東西也沒事。”張墨染笑著補充道。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周帥一臉感動的看向張墨染，好兄弟、夠意思！
double kill！（雙殺）
平時懶得運動，每次進組之前都要靠餓肚子才能減肥的胡美美，聽到兩人的對話，也沉默了。
就在這個時候，助理那桌的錢靜拿著一杯奶茶走了過來：“柒柒，給，這是我的那份奶茶，你那杯不夠喝吧。”
“謝謝靜姐！”程柒開心的接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喝了一大口。
triple kill！（三殺）
身為男藝人也需要控製飲食的白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果茶，沉默了。
quadra kill！（四殺）
自從成為藝人就不得不和自己喜歡吃的零食拜拜的張墨染，也沉默了。
唯一沒受影響的周帥震驚的看向程柒手上的奶茶，“柒姐你竟然喝兩杯？不吃飯了麽？”
“吃啊，我就是有點渴，先喝點。”程柒笑著回了一句。
penta kill ！（五殺）
這下子就連周帥也沉默了，所以，奶茶對程柒來說隻是解渴的麽？
於是，全場隻剩下不知不覺中通殺的程柒，可惜她本人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看到周帥垮下的臉，胡美美立即原地複活，幸災樂禍的說道，“不是吧，我說周帥你至於麽，我昨天還聽說你上個劇組洗個澡都找個什麽腹肌替身？都這樣了你還需要控製體重？”
雖然嘴上說著諷刺的話，胡美美的語氣還是有些擔心的，昨天收到這個消息時她直接讓助理將那個消息給截了下來，現在也隻是想隱晦的提醒一下周帥而已，雖然他們不指望在這個圈子裏賺什麽錢，但名聲這種東西還是要在意一些的。
“別提了，當時我偶然聽到一個男演員聊天時說熒幕形象很重要，身為一個藝人，就連身上的一根頭發絲都要對自己的粉絲負責。再加上那段時間我特別迷好萊塢那種渾身散發著荷爾蒙的硬漢形象，所以我就想著那我得男人點啊，就找了好多替身。”周帥根本就沒GET到胡美美的擔心。
好幾個替身？
桌上其他幾人也好奇的看過去，對於演員來說，尤其是有一定戲份的演員來說，替身絕對是個微妙的詞，誰也沒想到周帥會大大咧咧的直接說自己曾經有好幾個替身這件事。
“然後呢？”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程柒，周帥這才說道，“然後，然後我發現man不man的和身材根本沒關係，於是我就把那幾個替身給辭了。”
確切的說，在程柒一腳把拿槍對著他那個毒/販踢飛後，他就意識到了這個道理。
“噗！”胡美美無語了，“你的腦子、服了。”
她就說嘛，周帥再怎麽胡鬧也不可能把演戲的事情全交給替身，感情是被別人給唰了，偏偏這個腦子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好了好了，咱們開始吃飯吧。”八卦聽完了，秦艽連忙招呼道。
終於等到請客的主人招呼起來了，就算喝奶茶也感覺有點餓的程柒連忙拿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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