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5
昭皇端坐在珠簾後，看著鬥篷落地露出真顏的林慕飛淡定如斯，淡淡開口道。
“替朕多謝婆婆美意，可怕是婆婆忘了，那禦屍術，朕當年並未習得。”
施家老二終於忍不住，上前吊著戲嗓，喊著不知名的調調唱道。
“啟稟聖上，此乃吾家小妹之仆，您之賀禮並非這貨！”
這要命的戲嗓一開，那鬧鬧哄哄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
施達的臉這會兒陰的跟個包公似的，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施家老二可是挺開心，以為大家不說話是被自己的‘天籟之聲’折服了，還在那沾沾自喜。
少頃，人群中有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這街罵的，跟唱戲似的。”
為緩解尷尬，小妹連忙操縱起林慕飛。
隻見林慕飛的手指動了起來，頻率手法跟施小妹如出一轍。
王黎這會兒才注意到施達的身旁站著位女子，雖是遮住了半張臉，可那一雙媚眼靈動的很。
似成相識，似成相識。
韓子高察覺到了身邊人的變化，王黎表麵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那暗湧的情緒卻深藏其中。
“皇上。”
施達渾厚的聲音響起，隻見他雙手抱拳，嘴角沁著一絲邪笑道。
“皇上，婆婆知您是重情守孝之人，這千挑萬選的賀禮，您可要收好。”
王黎與眾人順著施達伸手的方向看去，忽然發現施家兄妹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
兩個，身著喪服的皇家人，更確切的說，是兩個穿著皇家喪服的屍體，臉上的屍斑清晰可見。
施小妹操縱者林慕飛，而林慕飛則操縱著這兩具屍體，一步步朝喜台走去。
天色已經沉的如同暗夜，陰風卷起塵土，吹的人眼睛有些睜不開。
周圍大臣們雖離得很近，可飛沙走石間，仍舊看不清那兩具屍體的樣子，還以為那是兩個本就站在那裏的什麽人。
王黎雙瞳特殊，夜可視物。
待看清那兩具屍體的樣貌後，騰地從高台一躍而下，站到施達身前，扼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他提起。
施達臉漲的通紅，臉上卻依然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施家老二見此急聲道。
“放吾大哥，有話好說則個。”
昭皇這會兒眼中已然泛起殺意，周身散發著陣陣威壓，隻是衝著施家老二一瞪眼，那施家老二便瞬間噤若寒蟬。
施小妹見王黎那雙眸子愈發泛紅，扼住施達的那隻手也因用力而漸漸泛白，刻在她骨子裏的那種濃濃的恐懼，逐漸清晰。
她上前一把抓住王黎的手臂，急著喊道。
“放開我大哥！”
一滴，兩滴…雨點越砸越多越砸越大。砸進小妹那雙充滿恐懼的雙眸，閃出迷人的光芒。
王黎愣愣的看著眼前女子，手上不由鬆了力道。
良久，開口道。
“你究竟是誰？”
——
雨勢過大，昭皇一行人已然回到宮中，文武百官與商賈百姓們也都紛紛退出同樂宴。
齊海沒地方可去，便被喝多了的安七帶回了家。
可二人頂著大雨在督隱府門口敲了半天的門，仍舊沒人給他二人開門。
酒醉的安七累的一屁股坐到石階上，耍無賴般的哭訴道。
“走過路過都看看安七吧，哪有這樣的老爹！坐著轎子一路小跑回府，就為趕在兒子回來前將門反鎖！這是欺我是個沒娘的孩子呀！”
齊海看著這樣的安七，眼珠子差點掉水溝裏衝走了。
回想安七以前是驕縱任性，可也沒這般耍無賴厚臉皮的功力。
要是平時安七這麽一鬧，這督隱府門口可是要熱鬧了。可現在這狂風大雨的鬼天氣，誰有心情在這兒看他耍寶。
隻有一路過老歐，對他投來了疼孫子般的目光。怕他淋雨著涼，還將手中油傘贈予安七。
安七醉的眼花，還以為是哪家姑娘，衝著遠走的老歐不要臉的調侃道。
“嘿呦，七爺多謝小娘子。”
齊海實在看不下去了，長舒一口氣疏解心中煩悶，說道。
“你自己在這坐著吧，我先走了。”
說罷轉身欲走，安七見勢上前一把抱住齊海小腿，哭訴道。
“你不能走！”
齊海沒好氣道。
“不走？不走坐這跟你一塊淋雨？”
安七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傻笑著跟齊海說道。
“誒！想起來了，七爺我城外有園子，走走走，跟爺走。”
勤政店內——
韓子高已回合殿休息。
昭皇王黎端坐龍椅之上，目光如炬勢壓眾人。
下麵坐著六個人，三生三死，一左一右。
活人這邊還好，那三具屍體後站著伺候的宮女，嚇得手中的托盤一直在抖，叮叮當當的很是吵人。
王黎不悅的皺了皺眉，開口道。
“都滾出去！”
然後又看了眼施小妹桌上尚未動過的吃食，說道。
“那是譽縣南街的蜜餞。”
施小妹聞聲身子不由抖了一下，卻沒有言語。
施達側了側身子，擋在小妹與王黎之間，回道。
“婆婆隻叫我兄妹來送賀禮，既然賀禮送到，我兄妹也不便久留。”
王黎瞥了眼那兩具正在飲茶的屍體，裝模作樣令人生厭。
明擺著，屍婆婆這是要在他大喜之日惡心他。
“多謝婆婆在朕大婚之際，將母後與哥哥送來給朕賀喜。可婆婆似乎還差朕一人，一個禦屍之人。”
施達似乎知道王黎要說什麽，笑了笑說道。
“小妹與婆婆感情深厚，昭皇怕不是要跟婆婆要人吧。”
王黎忽然冷笑一聲道。
“哼，你當朕，當年沒見過小師妹的屍首？”
言外之意，底下坐著的是個假的。
施達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
“真假又如何，婆婆認定她是，她便是。另外…”
說到這，施達的眼神突然透著幾分狠厲，繼續道。
“‘小師妹’這個稱呼，昭皇怕是喚錯了吧！”
一陣沉默，沉默之餘還是沉默。
良久，昭皇從龍椅之上站起，移步來到施家兄妹身前，開口道。
“如此，朕便不留了。”
就在施家兄妹將要離開之際，王黎趁施小妹放鬆警惕，忽然抬手一把扯掉她臉上的麵紗。
施小妹一驚，下意識用手去遮臉，可為時已晚，那王黎早已將她的麵貌盡收眼底。
四下靜謐，王黎的雙眸閃爍著流光，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憤怒。
接著他難得的結巴道。
“你，你，你這該死的小矮子，為躲朕，竟不惜以女裝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