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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情誼 3

  王黎這一問,花側一下來了精神。


  起身將剛才吃的那包東西朝王黎眼前一遞,嬉笑道。


  “王爺來點兒?”


  王黎瞥了眼油紙包裏那一坨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麽,聞著還有股酸味。


  下意識後躲,將花側伸過來的手向後一推,眉頭微皺道。


  “何物?”


  花側笑道。


  “嬤嬤做的,消食的。聽說裏麵有山楂,大棗,陳皮,還有…還有…反正是一大堆的好東西,才熬出來這麽小一坨。這麽好的東西,王爺當真不來點?”


  王黎再次向後一躲。


  太惡心了。


  他看著花側那一嘴的黑牙,光是忍著沒把她踢出去,就已經耗費了全部耐心。


  花側挑著眉聳聳肩,一癟嘴,轉身將東西收好,隨口道。


  “對了王爺,你們今天提到的那個時年,什麽人啊?”


  王黎回道。


  “陰司門的少門主。”


  少門主?陰司門?


  花側忽然衝王黎驚呼道。


  “哦!就是他派戊狗來殺我!對吧!”


  見王黎點頭,花側眉頭一皺,心裏嘟囔道。


  哼,這榮帝為了殺我,是下了多少力氣?竟直接請了陰司門的少門主來做這事兒。


  想到這,花側忽然有些不安,問道。


  “王爺,戊狗不僅沒能殺了我,還被您給收入麾下。那位少門主萬一覺得麵子過不去,會不會繼續派人來殺我呀!”


  像是在回答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似的,王黎淡淡道。


  “會。”


  花側心裏一沉,心道還真是流年不利,躲了初一難躲十五!


  “砰砰砰…”


  馬車的門被輕輕叩響,花側本就陰沉的心,瞬間有些急躁,扯著嗓子沒好氣的喊道。


  “誰!幹啥!”


  外麵的人似乎被這個不友好的聲音震住了。


  頓了頓,支吾道。


  “小王爺,外麵的帳篷支好了,您看您什麽時候…”


  話沒說完,馬車的門被砰的一下撞開。


  花側下頜微揚,學著王黎的樣子,冷著臉環顧自己的這幾個傻兵。


  指了指自己的內袍,有些高傲的開口道。


  “瞧見了麽,衣服都脫了。所以,懂了麽?”


  有些表情王黎做,那就是不怒自威。


  可換個人,比如花側,一嘴的黑牙再加上這傲嬌的表情,簡直就是個吃完飯不給錢的市井無賴相。


  幾個兵忽然肅然起敬的站直了身體,按耐著想為他們小王爺鼓掌的雙手。


  心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話真是真理,在昭王麵前脫衣服耍無賴死皮賴臉不下車這招,他們小王爺是怎麽想到的!

  花側要知道這幾個傻兵這麽誤會自己,估計能氣的像施達對付施而一樣,找塊轉頭楔死他們。


  花側將門一關,隔著車門吩咐道。


  “拆了吧!”


  幾個傻兵也是可憐,眼瞧著別的兵都睡去夢周公了,可他們這一晚上光顧著跟帳篷較勁去了。


  是夜。


  兩下沉默,四周靜謐。


  畢竟是睡在人家地盤,你得有個主次吧。這主人沒睡呢,你也不好先睡不是。


  花側撓撓頭,心道問題是,這活閻王怎麽一點睡意都沒有?


  花側將戲本子遮住半張臉,偷偷打了個哈欠,輕聲問道。


  “王爺習慣晚睡哈?”


  王黎輕聲嗯了一聲,低著頭繼續到看著兵書。


  花側咂了咂嘴,幹笑道。


  “真巧,我也是一個刻苦的人,酷愛研讀戲本子,經常秉燭到天明。”


  王黎沒理她,氣氛又冷了。


  花側無奈,隻得在那個小箱子裏,翻找能繼續支撐她熬夜的戲本子。


  翻來翻去,翻到一件藏藍色密紋外袍,正是在倉栗縣官邸被她坐著隔涼的那件,也就是施達從施而身上扒下來的那件外袍。


  臨走時不知怎麽處理,花側便拿回來隨手扔到了箱子裏。


  花側將這件衣服拿起,在下麵發現一本破舊不堪的書,封麵上的書名都磨的看不清了。


  看著倒像是失傳己久的孤本。


  她將這本書拿在手中,橫豎看了看,接著輕輕打開,翻到第一頁。


  隻見內頁上寫著三個刺眼的大字——龍陽圖!


  花側拿著書的手猛地一抖,連忙看了眼坐在對麵的王黎。


  接著嘴角一斜,臉上的笑意越發猥瑣。


  哼,這活閻王果然有斷袖的嫌疑。


  連這種書都有,橫不能是拿來學習揣摩的吧!


  也不怪花側多想,這箱子書的確是王黎的人準備的。


  好奇心作祟,讓人心裏癢癢的。


  花側輕咬著嘴唇,手指輕輕點著這本書。


  點著點著,手指一勾,翻開第一頁…


  構圖刺激,見所未見,臉紅心跳,血脈噴張。


  王黎這個人除了耳力極好,那嗅覺也是一等一的靈敏。


  正看著書,忽然打空氣裏聞到一絲血腥味。


  抬眼,一副不好形容的畫麵映入眼簾,叫人畢生難忘。


  一個矮子,滿麵紅光,一嘴黑牙笑的一臉猥瑣。


  像是被人迎麵揍了一拳,兩道鮮紅的鼻血順著嘴唇淌了一下巴。


  王黎心裏一驚,也不知她這是怎麽回事,忙掏出方帕,欺身上前抬手去擦那滴答的鼻血。


  花側被突然過來的王黎嚇了一跳,忙將手中的書藏於身後,此地無銀的慌張道。


  “沒有!我啥都沒看!”


  ——


  陰雨淒淒,寒風陣陣。


  這是譽縣被燒後的第一夜,隨處可見的滿目蒼夷,哀聲一片。


  燒黑了的花王府,花側院裏的那棵合歡花樹,在下人們的搶救下,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


  有風吹過,依舊是絨粉一片,不問世事,不合時宜的好看。


  樹下的那個秋千上,坐著一人。


  一身白色,衣袂隨風。手持畫卷,一臉愁容。


  院門站著一年長男子,風度翩翩,眼神深邃的看著樹下的人。


  良久,開口道。


  “燕然,我的兒,你莫要怪為父,為父也是不得已!”


  聞聲,燕然依然垂眼看著地麵,卻笑的無奈淒涼。


  “嗬,我這樣的一個人,又哪裏有資格去責怪父親?可譽縣的火燒起時,我們比黑羽衛離得還要近,父親怎麽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譽縣遭難,而不上前營救?”


  燕曦臣歎口氣,說道。


  “小王爺若要成事,譽縣必須受損!”


  燕然將手中畫像打開,王管家在府上建的那個長生齋已經被燒毀,唯有這卷畫像被搶出。


  上麵的花側畫的栩栩如生,那雙靈動的眼睛異常傳神。


  燕然看著看著,眼前模糊,心如刀絞。


  “阿側若在,她得多難過…”


  他合上畫卷,抬眼看著燕曦臣,有些哀怨的笑問道。


  “燕然不明,這成事的究竟是阿側,還是父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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