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回歸3
一股勁風吹開了窗子,涼意鑽了進來。
被風一吹,花側隻覺前襟空蕩蕩,又涼又寬敞…似乎哪裏不太對。
思來想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幾日沒有顧忌車上的‘死人’,素胸綁帶直接扔進箱子戴都沒戴。
難怪這活閻王盯著看,身為男子,像她這麽瘦小的身板,這比例確實不太對。
想到此,花側老臉一紅,默默將身子微微側了側,佯裝打了個哈欠,又一副疲態的揉了揉眼睛。
王黎見狀,問道。
“困了?”
花側點點頭,再抬眼,方才還眸色明亮的雙眼,這會兒已經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睜都睜不開。
王黎這幾日躺在馬車裏,感官雖然封閉著,不過偶爾也會聽到周圍的聲音。
雖然隱隱綽綽的聽不大清,可也知道這幾日花側是沒少折騰,所以現在說乏了倒也沒覺不妥。
可想去睡可以,有件事他得問明白了。
一想到這事,王黎心裏的火就蹭蹭蹭的往上竄。
隻見他腰身微微直了直,下頜微揚,那雙鳳眼淩厲的審視著花側,道。
“本王有件事想要問你,小王爺可要如實回答。”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花側就知道,這可是昭王,打他那事豈是這麽好糊弄過去的?
花側抬眼看著王黎額頭上結疤的小口子,以及嘴角淡淡的淤青,巴掌大的小臉擰的跟苦瓜似的,開口道。
“王爺您先聽我解釋,我那麽做也是為了您好不是…”
王黎一聽是為了他好,立刻皺著眉頭打斷道。
“東西送到他嘴裏,最後倒成了為本王好了,真是強詞奪理!”
“???”
花側反映了好一會,沒明白啥意思,問道。
“誰?什麽東西?王爺說的我咋聽不懂?”
這種事,你讓昭王怎麽細說?
難不成說你趁著本王‘死’了,擔心薛淩峰給他送牛肉幹的事本王都知道了,而且本王不開心了,你得好好解釋解釋?
這種話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王黎就是咬斷舌頭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可憋在心裏也不輕鬆,隻見他沉著臉,開口道。
“無事,沒誰。”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了,花側聽他這麽一說,腦中瞬間蹦出一人,忙一臉正色的衝王黎說道。
“對了王爺,我那一萬大軍該如何安置,總不能一直讓他們駐紮在那深山老林裏吧。還有薛淩峰,咱們沒打招呼就這麽走了,他肯定會擔心的!”
這不是巧了麽,人家都不打算提這個人了,你非得自己提,這不是抻著脖子往人家劍鋒上蹭麽!
安七提著個小銅桶剛一邁進這屋子,瞬間襲來一股寒意。
向他們王爺那張陰雲密布的臉上一瞧,嘴角忍不住一彎。
心道,呦,友情這麽快就破裂了?
安七站在門口,揚著小臉問了了一句。
“王爺這茶還煮麽?”
聞聲,王黎那雙迫人的眸子默默地盯著安七,言外之意是你說呢!
安七見狀收到指令似的點點頭,心道我就多餘問!
進屋將手裏的小銅桶放在地爐上,裏麵濺出的水滴滴在火炭上,冒著縷縷白煙,發出噗噗的聲響。
安七拿著勺子不斷攪動著小桶裏的驅寒茶,道。
“王爺,宮裏那位通過咱們故意露出的細枝末節,坐實了您歿了的消息,召了一堆大臣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據說那些人是帶著旨意出宮的,出了宮就散到各個地方。我看啊,哼,明天咱隱都有的熱鬧了!”
一提宮裏的事,王黎那雙舒展的眉頭隱隱皺了起來,淡淡道。
“要的就是熱鬧。”
安七笑了笑,沒說話。
他知道他們王爺向來心中有數,所以無論王黎做什麽,他都無條件相信並遵守。
感覺二人有正事要談,花側試探著問道。
“王爺,這麽晚了,要不我先回去休息?”
王黎這還因為那包齁死賣鹽的牛肉幹別扭著,正臉都沒給花側,剛想說讓她喝了驅寒茶再睡,沒想到那邊安七扯著嗓子喊道。
“唉你別急著走啊小王爺!安七這驅寒茶可是放了十!足!十!的料,你喝一碗再走嘛!”
花側聽出了安七這句話的重音,也瞧出了他想讓自己喝一碗再走的迫切。
隻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花側伸頭瞥向那個小銅桶,見裏麵已經是熱氣騰騰的狀態了。
輕咳一聲,道。
“那,那就來一碗再,再走唄。”
“得嘞!”
不出片刻,一碗濃濃泛白的驅寒茶便端到花側麵前。
這茶裏除了紅棗枸杞,不僅放了十足的老薑,還放了一個被嘲笑了一晚上的人的怨念。
花側端著小碗,喝下一口,差點升天!
行吧,隻要人家沒給你下毒,全當良藥苦口了,誰叫你嘴欠了呢!
為還嘴債,她這次是連命都堵上了。
一碗下肚,花側將空碗放下,頂著一張辣的漲紅的小臉,覺得自己任督二脈可能都被打通了,渾身所有的血液都在往出湧,整個人顯得激情澎湃的。
衝安七道謝的時候,聲音變得洪亮又有底氣,甚至還有一絲…壯漢的豪邁。
“謝啦七公子!”
說罷扭頭又衝王黎道。
“王爺您先忙著,我先回去休息了,實在是太困了!”
王黎看著她那亢奮的樣子,怎麽瞧也不像是困了的意思。卻也沒阻攔,將一旁的披風抓起遞給她,示意她披上再走。
安七望著花側離去的背影,恍惚間有一種給她熬了千年參湯的錯覺。
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
“王爺,竇山在外麵蹲了好些時候了,要不要讓他進來?”
竇山因為看丟了齊禦史小妾的事,而覺得愧對王黎,想來請罪又覺得沒臉,所以一直遊魂似的蹲在外頭牆根下。
王黎示意安七叫他進來,沒一會兒,安七便拽進一人。
竇山這個人怎麽形容呢,就是那種甭管你見過幾麵,除了他身上那股發黴的氣質能讓你過目不忘之外,他到底長什麽樣,可能你根本就想不起來。
許是他打小從亂墳崗長大的緣故,這人從頭到腳一身黑,習慣低著頭拿眼睛向上瞟著看人,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陰鬱的死氣。
別說普通人覺得他晦暗,就是王黎每次看他,也會覺得心裏發堵。
王黎瞧著他皺了皺眉,開口道。
“夜裏寒,喝碗驅寒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