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就因為昭王的事,隱都城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擁堵。
安七仗著自己體型不大,在人群裏是左擠右擠,邊擠還邊衝前麵喊著。
“你等會兒,你慢點走啊林慕飛!林慕飛!”
聽見有人扯著嗓子喊,幾乎就近所有人都側目去看,可林慕飛就像沒聽見似的,頭都不回一下。
安七鞋都快擠掉了,累出了一腦袋的汗,眼瞧著比普通百姓高出一個頭的林慕飛是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安七氣的索性不走了,抱著雙臂站在那裏,心道行!你不仁,可別怪爺不義了。
低聲說了句。
“林小花兒…”
聲音不大,甚至在出口的瞬間就被周圍的吵雜掩蓋。
可林慕飛卻虎軀一震,瞬間停了下來。
所以說,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安七頭一歪,威脅道。
“老規矩,你過來,不然爺就大喊。”
林慕飛眼瞧著躲不了了,無奈之下,隻得硬著頭皮回頭。
幾步來到安七眼前,恭敬道。
“安七公子找在下何事?”
安七瞧林慕飛那臉都快黑成炭了,還在那硬撐著跟自己客氣,便笑道。
“也沒啥事兒,我坐老頭兒馬車,半路上瞧見你,便想來問問你,昨日那刺客你可抓住了?”
“…嗯。”
本就沒有的人,又沒得到上麵吩咐,林慕飛一時不知怎麽回答,隻能應聲敷衍。
安七故作吃驚狀,道。
“呦!那人呢?”
“…殺了。”
安七聞言兩手一拍,一臉欽佩道。
“你瞧瞧,不愧百姓尊你為隱都城中的守護神,瞧瞧您這辦事效率,幾個字就給我們來個死無對證!”
這話似乎不是什麽好話,不過安七跟林慕飛說話向來如此,林慕飛也不想過多的與他糾纏,後退一步抱拳道。
“安七公子若沒有旁的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他二人若論起來,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
林慕飛年長安七許多,安七打小也一直拿他當哥哥‘欺負’,所以每每見到林慕飛跟自己這樣生疏客氣,安七心裏都要將王勝罵上個千八百遍。
林慕飛轉身要走,忽然聽見安七在背後說道。
“這麽急著走做什麽?回去給你家主子治‘頭疼病’麽?”
這話指的誰再明顯不過了,林慕飛忙看了眼四周,好在沒有人在意到這邊。
他轉身將安七拉到一旁那個小巷子裏,義正言辭道。
“安七公子,這種話以後莫要在大街上說,人多眼雜,當心禍從口出!”
安七甩開林慕飛的手,兩手交叉於胸前,十分傲嬌道。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街上人人都這麽說,又不是什麽秘密。”
林慕飛冷著臉,眉心的愁雲更深了,道。
“旁人是旁人,你不同。安爺爺就你承下你一條血脈,你若有個閃失,安爺爺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瞧見林慕飛著急,安七便覺得開心,笑道。
“你安爺爺若看見你都投了王勝了,還這麽惦記我安家,他還瞑目幹什麽,怕是巴不得多看幾眼他這個外姓孫子呢吧!”
安七向來說話沒分寸,這次不僅對皇上直呼其名,甚至連死去的安得山大都督都拿出來開玩笑,簡直將世家子弟的狂妄無禮展現的淋漓盡致。
見林慕飛又要囉嗦說教,安七忙提前打斷道。
“不鬧了不鬧了,說正事。今日的情況你也瞧見了,我呢代表我家王爺,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要不要重新擇主?”
林慕飛就知道,這麽多年了,安七每次繞到最後都是這句。
同樣,安七也知道,每次說到這句,那便是他們的最後一句。
隻見林慕飛後退一步,又恢複了那個恭敬又疏遠的樣子,道。
“保重。”
安七這次沒以後挽留,而是望著林慕飛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低聲道。
“早晚得過來!”
轉身,沒走幾步,忽然一拍大腿,十分悔恨道。
“哎呀糟了!還沒跟他好好切磋我的狼牙呐!”
有的人就是這樣,隻憑著一腔熱血就敢橫衝直撞,頭破血流也無所畏懼。
不過某位怕死的小王爺,跟這種人正好相反。
人家是撞了南牆才回頭,她是見到塊磚頭都會繞道走,生怕不小心絆了腳。
用她的話來說,那是活的謹慎。
可這定安候偏偏是個砌牆的高手,就站在馬車前說了一句話,便在花側心裏砌了一堵密不透風的高牆。
花側滿臉陰雲,她看著對麵正倚靠馬車閉目養神的王黎,重重的歎了口氣。
“唉!”
這樣明顯的歎氣,傻子都能聽出來她是要搞事情。
王黎仍舊閉著眼睛,開口道。
“何事?”
花側坐在地上,向前蹭了蹭,開口道。
“王爺,那個,定安候,什麽來路啊那老頭?您說他是怎麽看破王爺這腿的?”
王黎睫毛抖了一下,微微皺眉道。
“戰場上滾了一輩子,這樣的傷瞞不了他。”
花側的感覺沒錯,王黎果然對那定安候十分抵觸。
花側又向王黎處移了移,生怕別人聽見似的,低聲道。
“王爺,他知道這事,又和你皇兄進了宮,那他會不會…”
似乎不想再提這個人,王黎打斷道。
“不會,那是條老狐狸,慣會隔岸觀火。”
花側鬆口氣,自顧在那點點頭。
心道不會就好,不會就好。王黎今天這麽囂張跋扈,要是讓王勝知道他腿廢了,那可要出大事了!
王黎閉著眼睛都知道花側在想什麽,開口道。
“你擔心本王保不了你?”
嗬,這不廢話麽!也不瞅瞅你那腿…
花側歎口氣,一臉的不高興,責怪道。
“王爺要是再說這種話,我可要生氣了啊!要是連王爺您這樣的人都保不了我,那這天底下就沒人能保的了我了!您斷氣那幾天我都不曾擔心,如今不過是腿疾,有什麽好擔心的,對不對?”
對呀,走一步看一步吧,還能跑是咋地?
花側一番話倒是提醒了王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在他昏死的那幾天,似乎隱約聽見,有兩個人在他耳邊商量逃跑的事。
雖然想出的都是些小兒科的法子,不過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讓人火大!
王黎緩緩將眼睛睜開,一雙眸子閃著冷冽的光,他微微湊近花側,沉聲道。
“跑就算了,為何要帶上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