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愛得深沉
安七最終還是下了馬車。
不過花側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安廖之看見安七並沒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沒有什麽過多地反應。
反而是安七,嬉笑著跑到安廖之身前,張開胳膊一把抱住他爹,兩手還在安廖之背上輕拍。
車輪吱呀,馬兒嘶嘶,花側聽不清安七在著什麽。
當馬車駛過安廖之時,花側透過邊窗,竟發現那安廖之衝這邊微微點頭,眼中的感激溢於言表。
馬車行的快,隻一瞬,安廖之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花側疑惑,愣在那裏,連邊窗外透進來的冷風都無知無覺似的。
“當心受寒。”
“嗯?……哦。”
王黎這一提醒,花側才後知後覺的將邊窗關嚴。
回過頭,見王黎眸色沁亮,像是醒了有一會兒了。
花側眼前忽然浮現出安廖之那雙滿是感激的眸子,恍然道。
“原來他是在感激王爺!”
就方才那一會兒的功夫,花側的鼻尖便被這夜裏的寒風給吹紅了。
王黎將一旁披風遞給花側,道。
“安大人是在感激你我。”
花側拉過披風圍在腿上,不解道。
“為何?我們毀了這結訂喜宴,難道他不應該恨我們攪了他家攀附皇室的機會麽?”
畢竟安廖之在得知安七被賜婚那日,激動興奮又哭又笑的癲狂樣子,那可是花側親眼所見!
王黎像是看出她所想,道。
“有時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
“嗯?……”
花側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原來安七自幼喪母,安廖之心疼兒子,立誓要讓他這輩子過得順遂。
為免宅院家產勾心之爭,他不顧旁人背後指點,愣是在精壯之年,喪妻之後一妾未娶。
勢必要將安七養成督隱府唯一的繼承人,讓他未來享尊貴,授爵位,也好對的起亡妻臨終所停
青雲遮月,更深露重。
安廖之垂眼瞥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安七,嘴角忍不住揚了揚。
接著又恢複那張嚴肅的臉,抬手一巴掌拍在安七屁鼓上,大罵道。
“混賬!如此恩賜都抓不住,還有臉回督隱府?你不是跟那個昭王關係好麽?滾,滾到他那去,別再登我督隱府的大門!”
安廖之那一巴掌下去,半條街都能聽得見。
安七疼的直咧嘴,可還是死皮賴臉的將他抱得緊緊的,大聲喊道。
“爹呀,安七錯啦,您就別生氣啦!誒呦,您可別打我了,疼啊爹…爹啊……”
安廖之被安七這誇張的語調弄得忍不住發笑,抬手再次拍了一下安七,輕聲責罵道。
“臭子,戲這麽假,怎麽讓人相信?”
安七鬆開他爹,又一把摟住安廖之的胳膊,嬉笑道。
“爹,兒子這幾讓你擔心了吧。”
安廖之一邊往府內走,一邊哼聲道。
“哼,知道你被囚禁了,爹不知道多開心,連著打了幾宿的竹牌,贏的銀子都夠再添一房妾室的了。”
安七癟嘴道。
“得了吧,你就是擔心我擔心的幾宿沒睡,我還不了解你?”
安廖之繃了幾夜的神經,在瞧見兒子的那一刻開始鬆弛。
現下困倦來襲,他打了個哈欠,道。
“你了解個屁!你就跟著你們王爺折騰吧,等哪折騰死了,我正好再生一個。嘿,老來得子,共享倫~”
安七不屑道。
“嘁,瞧給你厲害的!你先把你那幾根白頭發拔了再吧!”
朦朧月色下,二人一語一言,一左一右。
那對話聽上去,是父不慈來子不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哥倆在鬥嘴掐架。
可這世上,不是每一種感情都要表達的清楚露骨的。
偏有一些愛,藏的深沉,可它就在那裏,不消不滅。
“爹?”
“。”
“就請期大雁那操作,兒子沒看清,一會兒…你能不能再給我演示一遍?”
“……滾!”
請期大雁這事兒,花側當時也是看的雲裏霧裏。
不過知道事情始末後,她不得不佩服安廖之的‘凶帛!
為了阻止那門親事,竟然拿削尖聊指甲狠扣那大雁,使其直接將屎拉到自己頭上,成功攪亂喜宴。
怎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事都做得出,對安七愛的是有多深沉?
花側忽然歎口氣,心道本以為你我同病相憐,都有個混蛋爹。
可到頭來,爺依舊是這底下獨一份的慘!
不過起這事,要不是這活閻王當時佯裝要攻城,她也不會將譽縣拱手相讓。
若不拱手相讓,哪兒來的遭親爹千刀萬剮的追殺?
譽縣,也不會遭那樣的橫禍!
花側斜眼瞧著王黎,心裏的火氣不斷遞增。
王黎察覺到這矮子的變化,頓了頓,開口道。
“聽聞,王爺今晚要搬到隔壁院子?”
花側氣兒不順,語氣自然也好不到那哪兒去。
“昂!咋啦?”
花側橫眉冷目凶得很,見王黎不語,以為他這是不高興自己沒打招呼就搬走,語氣不善道。
“誒?不光我搬,待過一陣子,我還要將嬤嬤接過來,信都讓我三弟寄出去了,怕是現在他們已經收到信,正收拾行李往這兒趕呢!”
聞言,王黎眸色一沉,道。
“他們?”
花側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揚臉道。
“昂,嬤嬤,還有,我家齊海齊將軍。”
譽縣的事,王黎本質不是有意要瞞著花側的。
可奈何一直沒有合適的契機來這件事,導致這事越拖,越是不好開口。
車輪悠悠,馬車行至昭王府外的那片竹林。
王黎看著正向邊窗外看去的花側,眉頭微蹙,思慮過後,終於開口道。
“王爺,譽縣的事,本王……”
話沒完,花側臉色頓時大變,那雙靈動的眸子裏,閃著投射進來的火光。
她指著外麵急聲道。
“王爺你看!”
王黎透過邊窗望去,遠遠見昭王府處火光盈盈,黑煙緲緲蜿蜒衝。
花側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道。
“咱們王府,是咱們王府燒著了!”
王黎點點頭,收回目光,道。
“嗯,本王想跟你談談譽縣的事,那日黑羽衛……”
王黎極其平淡的反應,花側都驚了,急道。
“王爺你沒事兒吧?昭王府!昭王府燒著了,你還有心思講別的?我那院子剛重修就發生這種事,我花了多少銀子啊!它怎麽……”
王黎見花側眼角沁著的淚花,忙安慰道。
“別急,燒的不是你的院子。”
“什麽別急,我……嗯?等等!你怎麽知道燒的不是我的院子?”
似乎意識到自己錯了話,王黎將視線移到別處,頓了頓,道。
“……本王,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