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天羅花
所為熟人,不過是敵人,李初喜再熟悉不過的人。
此時正帶著人過了來,領頭的官差喝住她們後,上前來便要掀去李初喜頭上的紗帽。
“出使文書,還是露麵才行,如今多的是龍魚混雜之人進京都。”
聽了這話,瑾七當下便道。“有了文書還不夠,你們怎能如此?”
站在不遠處的姚筠看了過來,卻並未認出瑾七,當初瑾七和李初喜死在她麵前,本就是親眼所見,更何況,瑾七又是易容改變了原本的容貌,料她也想不到死去的人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而官差壓根就沒聽瑾七所言,動手便掀去了李初喜頭上的紗帽。
李初喜也未製止,隻是在紗帽掀開那刻,忽然雙手臉麵,雖快卻也故意遲鈍了一二。
這下可將人驚的一愣,那張臉上,半邊臉被大火燒毀,麵目駭人,也難怪要帶著紗帽出行。
官差是個女子,咋舌一番後將紗帽交還給了李初喜,隨後轉身去跟姚筠稟報道。“稟大人,並無異常。”
姚筠眼裏盡是嫌惡,似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揮手道。“繼續搜查,不可掉以輕心。”
瞧著人走後,李初喜淡然的將紗帽帶上,南陵那晚分明見著的是個有著絕色容貌的女子,是何時易的容?
也不覺暗暗心驚,這女子若是初來乍到,為何要顧及自己的容貌被人所瞧見,還有心易容一番?
可這會哪裏還容得了她多想,幾個人立刻朝京都出發。
“人還未找到?”
“稟殿下,三皇女從陵城消失了,屬下已經派出了許多人去尋蹤跡,就連京都碼頭那邊都派了官差一一盤查,依舊是沒發覺蹤跡。”
聽了這話,二皇女不覺疑惑,南陵身上有傷,又中了毒。
那毒無解,即便活著,這幾日應當也死了才對,即便死也要見到她的屍首方可安心。
“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女子點了點頭,遲遲沒有離去,猶豫道。“殿下,屬下覺得三皇女是不是被人所救,那日屬下趕過去時,派出去的人被殺,可從傷口來看,動手之人下手速度極快,所用的招式也並不像是三皇女所用。”
說罷,又接著道。“屬下派出去的人,若說一人不足以對付三皇女,可好幾個人已是綽綽有餘,三皇女當時有傷在身更不可能將屬下的人一招斃命。”
這話說完,隻見二皇女麵色變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趕緊給我去找,將整個南樓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到,一旦找到殺無赦!”
而二皇女沒想到此事出了變故,不說她,就連姚筠也掉以輕心與南陵相見不相識。
就在第二日一早,南陵便已經回了皇宮,守在了女皇身邊。
李初喜以侍衛的身為一同進宮,知曉她會解毒,便特意請她進宮為自己母皇查看一二。
南陵女皇麵色發青,在外人看來的確是久病所致,李初喜身手替她把了把脈,半響後收了手。
沉聲道。“女皇中了毒。”
說罷,往殿內看了一眼,指了指那燒著的香爐以及架子上放的那盆開的妖豔的花。“天心散的毒,便是用天羅花所煉,若單是用花來下手,加上香爐中的放入了天羅粉末燃燒,雖見效慢,單反是一點小病之人便會身子日漸虛弱。”
天心散在皇室本就不可多見,天羅花百年難得一遇,何況還是有心之人將花放在了女皇的寢宮內。
一聽這話,南陵瞪大了雙眸,不知不覺大力抓住李初喜的胳膊。“你可還有解藥,可能救我母皇?”
南陵並未來得及多跟李初喜解釋自己的身份,見她進皇宮一臉淡然,便知曉,身份早就被她看穿。
李初喜皺著眉頭。“這可不是天心散,此毒過深,想要驅除也得一日日的來,倒也能救。”
隻不過要看宮中的人是不是能讓她救下女皇,此事可不是她能決定的。
“隻要你能救活女皇,你要甚我便都給你。”
李初喜聽了這話也不覺動心,她要的是南樓的兵力,要的是滅掉青丘!
南陵這邊一回來,二皇女南青得知消息後立刻趕了過來。
聽著門外過來的動靜,李初喜立刻垂下了腦袋,南陵反應過來,臨陣不畏的等著進門而來的人。
“三妹,你這幾日去哪了?”
南青一身華貴進殿,見著南陵倒也格外緊張,一臉擔憂的模樣在旁人瞧來的確是好姐姐。
見到南青,這個想要取自己性命的皇姐,更是加害母皇的人,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半響後才道。“讓皇姐擔憂了,皇妹隻是嫌在宮中的日子過於發悶,便微服出訪了幾日。”
聽了這話,南青當下鬆了一口氣。“你要出宮也得與皇姐說道一聲才是,叫人擔憂的很。”
話落,這才注意到了垂頭的李初喜。
李初喜又換了一副容貌,平淡無奇,接受到二皇女的打量,隨後便拱手道。“見過二皇女。”
瞧著李初喜,南青皺起了眉頭,莫非是此人救了南陵?
竟敢壞了她的好事!
“這位是?”
南陵瞧著,連忙道。“回皇姐的話,這位是皇妹在外出訪所買下的侍衛。”
兩人說話也隻是打打馬虎眼罷了。
南青倒也沒再多追問。“這幾日朝中事宜過多,你歇息幾日,照看母皇也罷,偶爾也得幫襯皇姐才是。”
這話便免了南陵插手政務一事。
南陵輕笑一聲。“多謝皇姐,皇妹對朝中之事看了也頗為頭疼,恐怕也隻有皇姐才應付得來,倒不如清閑清閑。”
李初喜看著這般戲碼也沒了心思,好在二皇女並未多逗留。
待人一走,南陵命人將天羅花和香爐都撤了下去,此事必定也是傳到了南青耳裏。
“殿下,看三皇女帶回來的那個人似是懂些醫術,若不然屬下這就去將此人解決掉,免的壞了大事!”
“她們二人也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既然人回來了,那就好好看著。”
朝中大臣還有不少人站在南陵這邊,想擁戴她為太女,若是讓她死在皇宮,反而惹人話柄。
###第三百一十八章篤定
南樓女皇已過半百,即便南樓的女子生來便比他國女子健碩,可到了如今這年歲,又被人下毒所害。
李初喜用上了最好的藥,卻也不能下的過猛,隻能一日日的漸行漸緩,若是下藥過猛,反而對女皇身子而言是如同害命毒藥。
“三殿下,二殿下讓屬下送了安神湯來,聽三殿下這些日子心神不寧。”
聽著這話的聲音,在內裏運功替女皇逼毒的李初喜注意力當下分散了來,柳眉輕輕一攏,手指點下女皇身上的穴道,將一些餘毒聚齊到了肩膀之處。
南陵守在大殿,瞧著是姚筠來了,麵部表情道。“有勞二皇姐費心了,安神湯放下便可。”
說完這話,見姚筠站在原地未動頻頻朝寢宮內瞧去,不覺麵色有些不善道。“若是無事,你先回去罷!”
姚筠不但未走,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帶著笑意。
那日在碼頭被盤查之時,南陵並未瞧清楚,也不敢放肆去打量人以免招來懷疑。
就在這一眼瞧來,才發覺眼前的女子容貌與救了自己的恩人幾乎一模一樣,差別在於這張臉已是更顯得年長。
南陵心裏閃過一絲疑惑,既然這人是二皇姐的人,裏麵那個豈不是一夥的?這麽說來,她實則是被人耍的團團轉。
想到自己可能是被算計了,兩個一模一樣之人定是有莫大的幹係才是。
忽然心裏湧起一股惱怒之意,不等她發作,姚筠便開口道。“三皇女,屬下聽二皇女道您這帶回來一個懂得醫術之人,屬下前些日子受了內傷,這舊傷反複發作,實在難以為皇家效命,二皇女宅心仁厚,便命屬下來請這位大夫把脈一番。”
這話一說,南陵更是篤定了心裏的想法,好一個說辭借口。
“原來如此,恐怕二皇女是聽了虛言,本皇女帶回來的人隻是個鄉野女子罷了,哪裏懂得醫術。”
太醫院的太醫多的是醫術高明之人,區區舊傷複發何以這般特意過來。
李初喜挑著眉頭,倒不用出去見姚筠,眼下姚筠也不知自己還活著,不能打草驚蛇。
隻是姚筠都成了二皇女的人,此番之事有些難定。
三皇女在朝中雖有人擁戴,可二皇女才是有實權,恐怕隻要南樓女皇一辭世,南樓國的下一任女皇必定就成了二皇女。
這也難怪二皇女想要除掉三皇女。
見三皇女推脫,姚筠也不好撕破臉麵,隻不過是來試探一番,既然見不到人,聽南陵此話也肯定了帶回來的人得了三皇女重視。
“既然三皇女都如此說了,屬下也便不再打擾。”
說完,姚筠便離了去。見人已走,南陵轉身進了寢宮內,本想質問李初喜一番,瞧她正運功替母皇逼毒,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模一樣之人,這兩個女子究竟是何等來頭,一個在二皇姐身邊,一個到了她身邊,這一切看上去是被人算計的沒有半點差池。
半個時辰過後,南樓女皇嘴裏吐出一大口黑色發臭的血,臉上的鐵青麵色也有了好轉。
李初喜用了解藥之後才開始逼毒,畢竟這毒在體內太久,一時半會難以清除。
扶著女皇躺下後,李初喜這才起身擦拭額頭上的大汗,瞧著南陵欲言又止的模樣,道。“三皇女有話不妨直說。”
“你究竟是何人?”
南陵並不相信李初喜,這點她也知曉,聽她如此一問倒也不意外。“既然三皇女開口一問,在下也就不再隱瞞了。”
說罷,從懷裏拿出了一枚黃玉簪子遞了過去。“三皇女可覺著這簪子眼熟的很?”
南陵不以為然的瞧了一眼李初喜遞過來的簪子,起初並未在意,可見著那枚簪子上一道裂痕之時,瞳孔一收,瞬時將簪子從李初喜手中拿了過來,神情激動道。“這簪子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先不說簪子是從哪裏得來。”李初喜抬眼看著南陵。“我想三皇女定也是早就對青丘與淮國的戰事有所耳聞,二皇女身邊的姚筠正是青丘那邊派過來的細作,青丘看重了南陵的兵力,日後這南樓如何,即便不用我說,你應當也能預料到才是。”
聽了這話,南陵半信半疑。
“若是你所言是真,我即便身為三皇女恐怕也無能為力,如今更是自身難保。”連女皇的宮殿外都被人暗中盯著,她寸步難行。
李初喜半眯著雙眸,逼近了一步,錯在南陵耳邊,嘴角勾著笑意,一張一合吐出的話讓南陵渾身一震。
“我…”
南陵自幼就被長姐護在背後,論才學比不上長姐,論智謀比不上二姐。
更別說成為一國女皇,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來的,何況她也無心皇位。
李初喜見她這般反應,無奈的聳了聳肩。“你若遲疑,到時候自己的性命難保不說,就連女皇也難逃一死,我想此番二皇女派人在外將你置於死地定是有莫大的緣故。”
南陵麵帶為難之色,的確是有莫大的緣故,她此番出宮是查到了長姐半年前死因之事,這才去追擊凶手。
可沒想到反而落入南青設下的圈套,目的就是為了讓她葬生在宮外。
李初喜沒再開口,想要在南樓替南陵登基不是難事,擒賊先擒王,天山門的人目測也隻有姚筠在這。
也不知離塵那邊如何,她可是能來得及解決南樓之事,若出了差錯,便會導致淮國陷入萬劫不複。
兩人沉默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睜開了雙眼。
因久病的緣故,睜眼半響也沒緩過來,李初喜扭頭瞧了過去,眼裏閃過一絲欣喜連忙替女皇把了把脈。
見脈象好轉,總算放下了心。
“母皇,母皇您醒了!”南陵正思忖著李初喜方才的話,這會看著女皇醒了,立刻湊到了床前,眼眶一紅。“母皇。”
南陵女皇微微頷首,好一會後才虛弱的開口道。“陵兒,你速速去將墨筆黃綢取來。”
“墨筆?母皇要墨筆作甚,您才醒來,應當歇息才是,待身子好些了再過問別的事也可。”南陵說完這話,卻見女皇猛的咳出聲,又急著替她順了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