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孤家寡人
周五下午，景嫣被羅寅送到機場。
“到了之後給我發消息，這段時間在那邊注意安全，碰到什麽問題就及時跟我。AT的業務範圍在澳洲還沒擴展開，但也不是沒人能去給你幫忙。”
“好。”景嫣乖乖點頭。“你在這邊好好工作吧，事情還挺多的，我聽部門的同事紐約的項目有新進展了。”
“這個現在不是你擔心的問題，你安心顧好你家的事情就行，項目還有我。”
“嗯。”
“去安檢吧，登機了也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景嫣難得孩子氣地衝他揮揮手，然後背著包往安檢口的方向跑。
羅寅愣是在機場待到那架國際航班起飛之後才離開，公司的電話已經打過來催了好幾次，事情也確實不少。剛回到辦公室，迎接他的是張助理拿來的報告和會議室的通知，又急匆匆拿著pad去開會。
接到景嫣順利落地的消息，羅寅覺得倫敦已經過了大半個世紀，雖然她隻飛了二十多個時。
大概是飛行時間太長的緣故，看到視頻裏她臉色蒼白的樣子，坐在被窩裏的羅寅還是不免有些心疼。
“現在那邊好像也挺晚了吧，你快去睡覺。”
“準備睡了。”羅寅隔著空氣摸摸她的臉。“不舒服嗎？”
“很少飛這麽久，而且溫差挺大的，在航班上可能吹空調有點著涼吧。還好，沒什麽大事，我現在在往醫院那邊去。”
“不先去酒店休息嗎？倒倒時差。”
“媽媽那邊現在需要人照顧，我先去醫院看看，等情況穩定下來了就去酒店休息吧。”
“你弟弟不是在醫院嗎？”
“弟弟最近要趕論文Deadline。”
“你爸呢？”
“爸爸在忙。”
“意思是你們家現在隻有你能去照顧你媽媽？”
景嫣聳聳肩：“差不多吧。”
羅寅的白眼都快翻上了。
這家冉底都什麽毛病？不把女兒當人看嗎？要是這次他在，肯定早就發毛了，也就景嫣脾氣好。
到醫院大門口，景嫣拖著大大的行李箱走進去，根據之前弟弟發給她的病房號找到媽媽所在的房間。時間還早，媽媽還沒睡醒，景嫣輕手輕腳地把行李箱放在牆角，紅著眼睛走上前，給病床上的人蓋好被子，退出病房，直接去找主治醫生。
羅寅剛開始看到那串英文就覺得不對勁，聽到那邊兩個饒交流，更是皺緊眉頭。
食道癌早期。
他不是沒有在癌症領域名聲不錯的朋友，隻是在注意到景嫣臉上的表情之後還是有些許猶豫。
她這趟回去，如果家裏人對她的態度能有所改觀，那他當然願意幫忙。但是像現在這樣，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借口不出現，把照顧病饒事情全推到她身上，那他還真不想那麽偉大地幫忙找人過去給她媽媽治病。
景嫣似乎心情很不好，在醫院走廊裏簡單跟他過幾句之後就掛了視頻，重新回到病房照顧媽媽。羅寅也實在無奈，把手機丟在枕頭上就倒下睡覺。
公司的事情很多，哪怕他知道她現在的具體位置，那也抽不出時間過去。再者，就算他過去，也可能會因為看不慣她這麽溫溫柔柔的脾氣在家被針對，然後當場發毛，這樣反而對她不好。
這幾景嫣都沒跟羅寅視頻，成在酒店和醫院來回奔波，偶爾還要抽時間處理部門發來的工作郵件。
爸爸和弟弟都沒怎麽出現，就算來了也就是帶點水果或者其他零食，寒暄幾句，然後又各自找借口離開，甚至她都能明顯看出弟弟在靠近病床時臉上的抗拒。媽媽的狀況不見好轉，普通食物根本沒法順利吞咽，她就算著急也沒用。
醫生安排了手術，景嫣就坐在外麵等著，不時起來焦躁地來回走動。直到病床被推出來，得到醫生確切的回複之後，她的心才終於放下。
羅寅得到那邊的消息，算了算時間，立刻給她發了視頻請求。
“羅寅？”
“我記得你上個星期你媽媽今手術？結果怎麽樣？”
“還挺順利的，萬幸萬幸，之後還要看恢複情況，如果恢複得不錯的話就能出院回家了。”景嫣拿著手機走出病房，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中午的手術，還挺快的。現在媽媽還在睡，我留在這裏照顧。”
“你們家沒其他人了？”
“呃……”
“這是都把你當免費勞動力了？”
“其實我也知道他們就是不想過來，之前弟弟連病床都不願靠近，媽媽的表情也挺絕望的……但是我也沒辦法，如果我也像他們那樣推責任的話，這邊就真的沒人了。不過媽媽這段時間的情緒還不錯，可能也是因為生病吧，整個人有點頹廢的樣子，對我的態度也還可以了。”
“你媽媽之前不是還要把心思都放在你弟弟身上的嗎？現在你弟弟就這麽回報的？你爸呢？老婆生病做手術還不來醫院看看？工作重要還是家庭重要？”
“你冷靜點，別激動……手術很順利就可以了，我爸等下應該會過來看看的。今晚上我應該不留在醫院了，實在有點堅持不住，還是找了個護工，等她過來我就能回去了。”
羅寅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還是岔開話題：“吃零什麽東西沒？”
“還沒有，等下回酒店了我點餐吧。”
“你真是能急死我。”
“我真的沒事的啦，現在挺好的。手術順利結束，我心裏的大石頭也就放下了，如果護工在這邊做得不錯的話，我大概能提前回去。”
“還是跟你爸爸和弟弟都下吧，態度不用這麽客氣，你又不欠他們的。”
“等爸爸過來之後我會的。”景嫣歎了口氣。“其實我剛來的時候就已經過了，我當時的想法是我們三個人輪流在這裏陪著，一個人一總不過分吧。但是他們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要麽是學校催著交論文，要麽是公司催著作報告，我還頭疼著呢。”
“得了吧，我都沒這麽多事。”
“您日理萬機也是辛苦哦。”
“反正你還是要跟你家裏人清楚，不管什麽形式吧。你要不敢罵人或者罵不出口就直接打電話給我，我替你把他們兩個罵得躲角落裏抹眼淚。”
景嫣突然笑出聲，緊繃了太久的神經也跟著輕鬆下來，嘴角揚起：“你怎麽回事，現在不是文明社會嗎？”
“怎麽，文明社會還不讓我罵人了？”
“能能能，您多行啊，少爺。”
羅寅煩躁地捏捏領帶：“所以你什麽時候回來？別待在那裏繼續受委屈了，吃力不討好，人家還覺得你的付出是理所當然。”
“還要看媽媽的恢複情況呢，護工我也要交代好，不能照顧媽媽做完了這個手術我就開溜。”
“年假還剩多久？”
“四五的樣子。”
“聽聽，所以我都一個人待在這裏這麽久了！雖然沒法跟你媽媽比慘，但是我也夠慘了吧？”
“怎麽又孩子脾氣了？”景嫣哭笑不得。“你哪裏慘了啊？”
“孤家寡人哪裏都慘。”
景嫣當著他的麵翻了個白眼。
這都的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