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不輕的代價
躺在手術床上，整個人瑟瑟發抖。蘇文博沉著臉，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會把自己撞成這個模樣？”
我虛弱的搖了搖頭，雙手死死抓住床欄，努力對抗著腹中的疼痛。
看我這般模樣，他也隻能無奈的歎息一聲：“你的出血量實在太多，遠遠超過了正常來月事的血量，我隻能替你刮宮止血。但是幾位麻醉師都去出手術了，沒辦法過來做全麻。手術的過程會有些痛，你受得了嗎？”
我眨了眨眼，聲音微弱：“可以。”
到了這種程度，我已經想象不到，有什麽樣的疼痛能與現在相比。
可直到冰冷的器械伸進體內，我才明白剛才的痛根本不算什麽。
腹中的撕扯幾乎要把靈魂都從身體裏帶出去，我死死的忍著，渾身僵硬得幾乎無法喘氣。不過幾息，身子便被冷汗浸透。
“啊——”
忍了好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撕心裂肺的慘叫了起來。那是硬生生把肉從身體上扯裂的感覺，仿佛所有內髒都被那冰冷的器械給扯了出去。
視覺和聽覺都在這一刻徹底的消失，全身上下，唯有小腹裏的疼痛占據了我的所有。那一下又一下的撕扯，連讓我暈過去的機會都沒有。
恍然如同承受了幾百年的車裂之刑，蘇文博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而我已經有氣無力的整個人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躺在手術床上，渾然不能動彈。
還是一旁的小護士看著我可憐，過來幫我把衣服褲子都整理好，將我抬到了推床上。
迷迷糊糊被推出手術室，便聽到身邊雜亂的腳步聲。隗芬芳急切的聲音變得遙遠飄搖。
“醫生，我兒媳婦怎麽樣？”
蘇文博冷靜的回答：“她的身體受到重創，發生了大出血。我們臨時給她做了緊急清宮手術，接下來這段時間，病人一定要注意休息，才能慢慢恢複。”
“那孩子呢？孩子保住了嗎？”
我努力打起精神，微微張開眼睛，便看到蘇文博一臉遺憾的搖頭：“這種情況下，能抱住大人的命已是萬幸。在送院的過程中，胎兒就已經流掉了。”
隗芬芳的臉色頓時變得灰敗，身子晃了一晃。蘭姐連忙扶住她，低聲道：“夫人節哀，二少爺和二少奶奶都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蘇文博嚴肅道：“這次的意外流產是外力所致，對病人的創傷非常大，有可能會影響生育。即便能恢複生育功能，也需要漫長的時間調理。病人昨晚才因為先兆流產入院，今兒又摔了一跤，你們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隗芬芳愣住了，死死的咬著下唇，整個人怔在原地。
我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瞬間便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金光燦爛。室內卻是一片昏暗，連牆上掛鍾的時間都看不清楚。
腹中的痛楚已消失得七七八八，還留有一絲漲漲的難受。我嚶嚀一聲，試圖自己坐起身來。
“別動。”低沉的聲音裏帶著絲絲哀傷和擔憂，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將我整個人包圍其中。
“你醒了？覺著怎麽樣？”
我怔怔的看著滿麵疲憊的沈子岑，忽然覺得無比心酸，喃喃道：“子岑，對不起……”
我恨自己騙了最愛我，也是我最愛的男人。雖然是別無選擇的結果，可也飽藏著我的私心。
事情成功了，愧疚卻揮之不去。
若不曾騙他懷孕，他不會難過成這樣。還要壓抑著難過的情緒來安慰我，怕我傷心。
沈子岑張開雙臂，將我擁入懷中，低聲道：“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之之，不怪你，真的。”
眼裏有熱熱的東西湧了出來，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肩膀上。我哭得不能自已，真心實意的道歉：“對不起，子岑，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我從不想欺騙他，明明是那麽痛恨欺騙的人，卻做出了自己最痛恨的選擇。
他以為我是為了保不住“孩子”而愧疚，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我的背，柔聲安慰：“你沒有對不起我，真的。我知道你比誰都難過，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別哭了，啊？”
他越是溫柔，我便越是控製不住的悲傷，撲在他懷裏放肆的嚎啕大哭。
哭夠了，才低低的吸著鼻子，“子岑，我不想在醫院，我想回家。”
我要親眼看著顧思思如何成為眾矢之的，會落得什麽樣的下場！
“好，回家。”他的聲音裏有著壓抑的痛楚，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橫著將我抱了起來，“咱們回家。”
成功的陷害了顧思思，我本應感到開心和得意，可沈家壓抑到幾乎凝固的氣氛，卻讓我開心不起來。
一進門，便看到隗芬芳冷著臉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本翻開的書，她的目光卻是凝重而嚴肅，透過書本不知道看到哪裏。
沈子岑抱著我走了過去：“媽，大嫂呢？”
“我也想知道。”隗芬芳顯然惱火得很，“害得我沈家沒了孫子，她還有心情出去浪蕩。好！很好！”
我輕輕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想來，顧思思應該是被嚇到了，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隗芬芳和沈子岑，這才選擇出去避一避吧。
當然，就算猜到她的心思，我也不可能幫她說話。
一山不能容二虎，我和她，總有一個人要淘汰出局的。
隗芬芳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歎息一聲：“之之憑受著無妄之災，身子又虛弱著，子岑，你先帶之之上樓休息，好生安慰著。蘭姐，你打個電話給思思，告訴她，一個小時內不回來，就永遠都不用回來了！”
“是，夫人。”蘭姐順從的應了一身，轉身去打電話了。
沈子岑也沉聲道：“那我先帶之之上樓，待會兒大嫂回來了，務必要通知我。”
話裏的意思，便是要找顧思思算賬了。
隗芬芳頜首，冰冷的吐出兩個字：“會的。”
我是死是活，對她來說未必重要。可我肚子裏懷的是沈家的種，意義可不一樣了。
顧思思這一次，決計討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