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眼線
“那如果……”我深深的望進她的眼：“沈總喜歡你呢？”
她想也不想，直言道：“我會立即告訴你。”
在商場上馳騁了好幾年，自認對人心的把握還是相對不錯的。她的神情沒有一絲虛偽做作，以後不敢說，至少現在，可以肯定她說的是真的。
滿意的點點頭，手掌重重往她肩膀上壓了壓，“好，你去吧。”
她應了一聲，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快到門口之際，我喚住她：“莊寧。”
“嗯？”她回過頭來。
我笑了出來：“很高興你真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沈總，是我的丈夫。”
她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倒吸一口冷氣，結結巴巴道：“顧，顧小姐……您是……”
“沒錯。”我悠然一笑：“不然你以為，一個花瓶罷了，即便再有能力，又能獲得沈總的全然信任嗎？”
就如當初淩茵夢那般，哪怕有著淩家的關係在，哪怕她穩坐在沈夫人的位置上，依然沒機會插手公司事務，更別提沈子岑出差的時候全權管理了。
這，便是我與她最大的區別。
過了好一會兒，莊寧的震驚才慢慢平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慶幸。
或許她也知道，如果當初走錯一步，不需要沈子岑開口，我便會將她趕出公司，從此踏上的將會是截然不同的路程。
帝國集團作為這個行業的領軍企業，從公司出去的人，都會被同行爭相搶著要。唯獨被趕走的人，會讓人避之不及。
她當初若是邁出那一步，不論是什麽原因被趕走，在這個行業肯定是混不下去了。即便能轉行，從此也會留下一個極大的汙點，從而影響她未來的晉升和前途。
莊寧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露出如花般笑顏：“我很慶幸，還沒來得及勾引沈總，便先遇到了您。顧小姐，您放心，以後這種事情，再不會發生。”
“嗯。”我微微抬起下巴：“去吧。”
我知道，莊寧不會讓我失望。
事實上，她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出我與顧思思之間的不對付的，畢竟在她麵前，我與顧思思甚至沒有正麵對上過。
或許是從其他員工的口中聽到，也或許聰慧如她，不過接觸片刻，便能猜想到。臨下班的時候，莊寧給我發了條信息，告訴我顧思思又談成了一筆大單。
與淩氏集團合作的大單。
瞧著手機上的短信，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沈家與淩家的合作關係，早就因為沈子岑當初的選擇而破裂了，那一場鬧劇，更是氣得淩奕雄心髒病發作，當場便送去急救。
於情於理，淩家都不應該再選擇與帝國合作才是。
可是對方偏偏這麽做了，還是通過顧思思之手，不得不說很值得玩味。
本想問一問沈子岑，轉念一想，這便透露了莊寧更親近與我的事實，便又把這個念頭壓製了下來。
反正以他的能力，定然能好好處理這件事。若連他都認可那份單子，自然證明那份單子沒有問題。
即便有問題，相信他也能處理好。
然而第二天，莊寧再發過來的信息，便讓我有些坐不住了。
難怪沈子岑一副老神在在，根本不擔心顧思思攪風作浪，原來他已經把矛頭對準了顧家。
那個有我生父，可卻與我不曾有過半分親情的顧家。
“怎麽了，看你一晚上都是鬱鬱寡歡的樣子。”帶著熱氣的嘴唇從背後貼上我的耳朵，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股低沉的魅惑：“在想什麽？”
輕輕籲出一口氣，我卻什麽也沒問，輕聲道：“沒什麽，今天在工地走了一圈，有點累了。”
“特殊時期還去工地走，當然會累。”他把溫暖的大手放在我小腹上，那吃過止痛藥卻還有些陰陰痛的小腹立即舒緩了許多，而他的嗓音，一如靜夜流水般和悅動聽：“這幾天就別去現場了，有問題讓孟遷去處理，嗯？”
“嗯。”我翻過身，用力的抱著他，仿佛想把自己揉進他身體裏。
他微微一頓，輕輕摸了摸我的頭：“怎麽了？”
我用力的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關於顧家的事，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問。
一來，不能讓他覺得莊寧更親近於我。二來，我與顧家的敵對關係已是二十多年了，沒理由也不應該去幹涉他們。
商場的戰爭永遠都是毫無硝煙，又殺人於無形的。既然身在這個圈子裏，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我何必去管？
就不應該去管。
淺淺的歎息聲從頭頂傳來，他分明看出我有心事，卻就著我的性子，不再過問。
這一夜，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夜靜之時，終是忍不住，悄然到書房抽了一支煙。
是的，我恨顧家，恨顧子雄的不負責任，恨白珊珊的狐媚勾搭，恨顧思思這麽多年來的欺淩和不依不饒。
同時不可否認的，是那割舍不斷的血緣關係。
曾經想過，若顧家落得不好的下場，我應該會覺得暢快淋漓，再惡意一些，甚至可能跑到他們麵前去嘲諷，把他們那麽多年來給我們母女的惡意嘲諷都還回去。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顧家比起沈家，實在是太渺小了。隻要沈子岑願意，顧家的落敗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
而顧子雄，已經七十歲了。
他的身體算不得好，他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嗎？
手指上忽地傳來一陣灼熱，下意識一抖，隻剩小半截的煙頭便跌落在桌麵上。手忙腳亂的撿起來，按進煙灰缸，餘光不經意的瞥見門邊那抹頎長的身影。
“你怎麽起來了？”我無措的起身，走到他麵前。
在那深邃而又凝視的目光下，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絲不安，忍不住垂下眼眸。
溫暖的大手抬起我的下巴，“你翻了一晚上了，到底是什麽事，讓你這麽徹夜難眠？莊寧，還是顧家？”
我啞然，好一會兒，才艱難的笑了笑：“莊寧怎麽了，顧家又怎麽了？”
不願意承認，至少莊寧那邊，我是放心的。
可顧家……
卻是個讓我過不去，而又無可奈何的坎。
他深深的凝視著我：“之之，你很不安？”
我默然以對。
“這是我第一次見你這個樣子，為什麽？”
“我不知道。”明明答案就在心裏，卻丁點兒也不能泄漏出來，隻能裝作無措的樣子，不停的揪著睡衣的下擺，低聲道：“這兩天總覺得莫明的有些心慌，卻是說不出來是怎麽回事。”
“是因為我讓莊寧過來，所以你擔心？”他的眼裏有著笑意：“你怕我對她有想法？”
“不。”下意識脫口而出，看見他眸中的玩味後，我的聲音低了下來：“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那種不安，不是因為這個。”
“那……”他慢慢道：“就是因為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