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誰都有秘密
到底是最被沈家看重的兒子，不但沈子岑親自前往歐洲陪同沈傲做手術，就連沈劍鋒和隗芬芳夫婦，也一同過去了一趟。
沈劍鋒的假期還剩下幾日，自是陪不了手術和康複的，過去看一眼，就必須趕著回軍營。而隗芬芳卻是太多的時間，想來未來一段很長的日子，都會留在歐洲。
他們不在的沈家，少了繼續刻板和壓抑，卻也添了幾分寂寥。幸虧還有蘭姐在，總算不至於一回家就對著四麵牆及一群猶如機器人一般的傭人，連找人說句話都找不到。
隗芬芳不在，蘭姐也沒那麽拘禮了。索性每日吃飯都讓她陪著我一起，也好有個伴兒。
但不知為何，自從他們都離開家後，她便成日的心不在焉，常常在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便在發呆，有時候喊好幾聲才能回過神來。
“蘭姐，你最近是怎麽回事？”夾了一塊排骨給她，我有些擔憂的問道：“是身體不舒服嗎？”
“啊？沒事，我沒事。”她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可能大家都不在，有些不習慣吧。畢竟一直跟在夫人身邊也這麽多年了，忽然變得無事可做，反倒不適應了。”
“原來如此。”我笑道：“媽臨去歐洲之前也說過，大家都不在，你可能會不習慣，還真被她猜中了。”
“夫人她……真的這麽說？”蘭姐一臉複雜，似乎有些失落。
我點了點頭：“是啊，也就是無意提及罷了，倒沒什麽別的意思。”
“噢。”她輕輕的應著，垂下眼簾，扒飯的動作又停了下來，估計又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了。
印象中，她一直是個精明能幹的人，對沈家，尤其是對隗芬芳更加的忠心耿耿。這幅失神的模樣，卻是從來沒見過的。
其實也不難相像，自從被隗芬芳從那些吸血的親戚手裏帶出來後，她就一直跟在隗芬芳身邊，一天都沒離開過，幾乎當成了女兒在養。
隗芬芳確實對她很好，但同時，也限製了她圈子的發展。所以一旦沈家安靜了下來，她就變得無所適從了。
整個沈家裏頭，我對她最有好感，如師如友亦如親人，雖然感覺算不上十分強烈，卻也是難得了。
便挑著菜與她閑聊：“蘭姐，你歲數也不小了，就沒想過重新建立一個家庭安定下來麽？”
對正常人而言，結婚生子是一種本能的渴望，無論處於什麽樣的環境中，隻要溫飽得到保證，就會下意識的開始思考感情的問題。
可她似乎從來沒想過這點似的，每日在沈家安安分分的管理著屬於自己分內的事，若非隗芬芳吩咐，從不曾見她出過門，更不曾見她與那一名男子有哪怕親密一點點的接觸。
蘭姐的手微微一抖，眼裏迅速的掠過一抹慌亂，朝我笑了笑：“還真沒想過，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就挺好，衣食無憂，不必為任何事情發愁。能這樣安穩的過完一輩子，我就滿足了。”
“正是因為你的社交圈子太小了，才會產生這樣安逸的念頭吧？”我不由得歎息，也有幾分好奇：“難不成，你就從來沒有過對某人產生好感的時候嗎？”
哪有少女不懷春？在遇到葉耀華之前，我也曾懵懵懂懂的對班裏成績最好的男生產生過好感。雖然單純得不敢多想一點點的以後，那那份懵懂的感覺，始終是存在過的。
那時候年輕羞澀，隻覺得罪惡感深重，不敢對任何人說。可漸漸長大了，才知道這種情感的萌芽，幾乎是每個少女時期的女生都存在過的。
蘭姐太過於清心寡欲，淡然得讓人忍不住覺得異常。
若是在往時，這些話定然不會多問的。可不知道為何，隻有我們兩個人在的情況下，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和隱藏在眼底的複雜情緒，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總覺得，她的心裏未必不曾有過別人，隻是因著這樣那樣的原因，死死壓抑，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否則在我問出她是否曾想過組建一個家庭的時候，她也不會露出那一閃即逝的慌亂。
因為我的問話，她眼裏閃過了片刻的迷蒙，仿佛被什麽牽引，喃喃道：“當然有……”
此話剛出，眼神立即恢複了清明，淺淺一笑：“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既然沒有結果，多想也無用。”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對感情便不再有什麽念想了嗎？”我夾了一顆蝦仁入口，隨意問道：“還是放不下那個曾讓你心動的男人？”
不曾想，此話換來的，卻是長長的一記歎息。
“都那麽久的事了，還有什麽放得下放不下？總歸，我是沒想過感情的事就是了。”她說著，扒了一大口飯，又夾了一根青菜放進口中，把整張嘴塞得滿滿當當的。
與她同台用餐多次，她都是極有禮儀的，用餐的姿態像足了名門閨秀，不徐不疾，又不顯得拖遝，更不會刻意。
這般行為稍顯粗魯，卻是從來不曾見過的。
不由得看多了她兩眼，在她垂下眼眸之前，似乎有點點亮光一閃而過。
不願提及感情之人，多是受過傷害。她是如此，我也一樣。如此，又何苦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呢？
礙於身份，她沒有提前離席，而是默默的陪我吃著。看得出，她心情有些低落，明明已經吃不下了，還在努力強撐。
本沒有打算把她逼成這樣，隻是想找個人閑聊，以打發時間，也好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看到她這幅模樣，卻是說不出的內疚。
“我很抱歉。”忍不住低低的開口，愧疚的看向她：“蘭姐，就當我沒問過，對不起。”
她仲怔片刻，朝我搖了搖頭，眼底是說不出的溫柔：“沒什麽，許久不敢提及了，有些不適應而已。其實，我並沒有你想象中那般難過。”
她的眼底深處，是濃濃的眷戀和淺淺的憂傷，還有著看開一切的無奈與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