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協議
想清楚了現在的處境，同時也大概審視過身體的各項數據，查爾斯兩眼一閉便放寬心態漸漸睡去…既然注定和洛蘭之間的關係破裂，現在的他不願意多費功夫應付這些不把人當人看的無良醫生，既然知道下一站的目標是光輝城，查爾斯完全不介意先在科學部隊的材料儲存室裏小睡一段時間。
然而，就在伯爵大人優哉遊哉睡大覺的同時，帝國先遣軍的高層卻正為了戰略計劃的細節問題爭執不休。“各位，關於進攻光輝城的計劃，我希望聽聽諸位的意見。”主帳之內，軍團長裏斯本看著眼前的沙盤一臉嚴肅。
站在軍人的立場，為國家建功立業開疆拓土是不需要解釋的本職，在他五十多年的人生中，戰場早就成為了生命的一部分，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但這一次，卻是其中最特殊的一次。——這一次，帝國的對手不再是亂黨，更不是那些隻占彈丸之地的渺小公國，這一次，他受命進行攻擊的，是相距最近的大國，賽拉納教國！不論勝負，這都是足以被記入帝國曆史的一次大戰！對於教國，裏斯本不曾畏懼，但最終是否能夠取勝，他也沒有把握。
“恕我直言軍團長閣下，我軍主力還沒有部署完畢，荒村更不是適合作為後勤運輸樞紐的堡壘，孤軍深入貿然進攻城高牆堅的光輝城，恐怕難以取得戰果。”
起身說話的是裏斯本手下一名參謀，對於他提出的問題，軍團長大人未置可否，因為很快就有反對的聲音傳來。
“不，在我看來，正因為翠石荒村並不是久戰之地，為了我軍下一步的戰略部署，眼下抓緊時間奇襲光輝城已經刻不容緩！”“混賬！你有想過這樣會給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嗎！？”“繼續固守荒村隻不過是坐以待斃！等到教國重兵部署到位，戰場將被完全擋在邊境一線！軍團長大人，隻要您一聲令下，我願為先鋒！”“嗬…年輕人想立功也要量力而行，別年紀輕輕就把身家性命全賠進去。”
“你說什麽！！”“好了，都靜一靜吧。”關於戰略，這幾天裏斯本聽到的爭吵已經夠多，麵對手下諸多參將的爭論，裏斯本自己心中又何嚐不明白雙方各有道理，但此刻，他也隻能兩手一抬，示意眾人安靜。
“也許我之前說得還不夠清楚，今天的作戰會議我不是要和諸位爭論到底是否應該出兵光輝城，而是希望借助諸位的力量，擬定出一個行之有效的具體攻擊計劃！”一言既出，碩大的軍帳裏一片死寂，但不等其他人插嘴，裏斯本便繼續開口“我明白諸位的擔心，可我希望在座的所有人都能明白，這不僅是我作為軍團長下達的命令，更是帝國皇帝的直接指令！所以，我不希望在之後的會議中再聽到任何愚蠢的發言。”一聽這話，眼前的氣氛雖然同樣沉靜，但具體說來與之前又有所不同…在座的這些軍官除了軍人的身份，絕大多數也都是帝國的貴族，且不提裏斯本作為最高軍事長官言出如山，對於皇帝陛下的命令，他們也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於是，會議的章程終於得以推進。“那麽，魔法戰如何？就算普通職業者很難越過光輝城的城防，但從帝都支援來的魔法師們應該擁有攻破堅城的力量吧？”年輕的參謀如此說道。
“不妥，對於教廷的‘神術’我們還缺乏必要的了解，貿然展開魔法戰的話局麵走向失控的可能性太高…軍團長閣下，我想你也不想在第一戰就讓魔法師們出現大麵積傷亡吧？”一位年紀稍長的將軍發表了不同意見。“我覺得首先還是應該先摸清光輝城內部的布防情況——如果教國的邊防還沒有及時作出調整的話，我建議先以輕騎搶城！”“別說胡話了，輕騎兵怎麽可能攻的下那種大型城市？”“那你說還有什麽辦法？”“…”局麵一度陷入尷尬，也是在此時，裏斯本看了坐在他左手邊末席，有著一頭金發的年輕公子哥一眼。“格裏菲斯你有什麽想法嗎？”作為在座所有人中最年輕的軍官，格裏菲斯在這種決策會議上的存在感其實並不強，但這卻隻不過是論資排輩的結果罷了。說起這位具有傳奇色彩的年輕小將，近些年甚至有好事者為他起了個“戰神之子”的外號…雖然這是有些誇張的說法，但也從側麵襯托出他在軍略上的本領。
“將軍，為什麽不讓科學部隊想想辦法呢？”格裏菲斯不急不慢的開口，但在這之後，卻一度讓整場會議陷入了沉默…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想到，這位年輕的小將竟然會在這個的確，裏斯本從來不喜歡，更不信任科學部隊那群不知所謂的瘋子，但格裏菲斯的話卻提醒了他，眼下正是派遣科學部隊的好機會！作為軍事主官，裏斯本對於戰爭形勢的判斷向來非常準確，對於此次的光輝城攻略戰，帝國方麵雖然多少會占一些奇襲的便宜，但想要輕易拿下戰果也不會是簡單的事情——作為最靠近邊境的要塞都市，光輝城的守備力量早在戰爭開始之前就由軍部做出過評估，如果裏斯本真的要正麵發動攻擊，先鋒部隊的戰損恐怕不會太樂觀。
而一旦他們無法保留足夠的力量頂住教國後續的支援，那占據這個戰略要點的意義也就沒那麽大了。正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經過格裏菲斯的提醒，裏斯本終於想起了科學部隊的存在。那些經過手術改造，已經成為怪物的半獸人雖然暴躁易怒難以控製，但憑借他們出色的身體素質和行動能力，用來執行搶城作戰簡直再合適不過！更何況啟用這些半獸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真正的帝國士兵的損失，經過這一戰之後裏斯本的指揮權也會進一步鞏固，所以說這一招的確是非常巧妙。——類似這些的念頭在軍團長大人腦中轉過一圈兒，今次的作戰會議便做出了最終決定。根據裏斯本閣下親自下達的命令，針對光輝城的攻略戰將由科學部隊作為前鋒，撕開教國的防線！
…計劃既然已經確定，分秒必爭的帝國軍當時便從荒村開拔。根據之前派出的數批斥候繪製的行軍地圖，裏斯本的軍團如同一把尖刀直插教國側肋，僅僅不到一天的行軍之後，帝國軍便已經兵臨光輝城下！
再之後…戰爭便突然爆發了！如果賽拉納教國能夠逃過這一劫的話，將來的史書上會將帝國不宣而戰的卑劣作為狠狠批判一番，但眼下，在鐵與血交織的戰場之上這樣的突然襲擊卻隻會成為裏斯本軍功章的一部分！幾乎全部由職業者半職業者構成的帝國軍團實力強勁，接收到長官的指令之後，連續的兩輪齊射在兩百米開外就首先對準備不足的教國軍進行了首輪殺傷！如果不是堅實的堡壘和防禦壁建功，恐怕光是這兩輪箭雨就要讓城裏的守軍付出慘痛的代價…不過現在的情況倒也無妨，經過最初一輪的箭雨壓製之後，雖然帝國軍這邊也在對方的反擊中略有傷亡，但整體陣型卻已經推進到了足夠靠近城牆的位置。
也是在同時，陣列整齊的軍團開始從隊列中間讓開數條寬闊的通道，而在那些通道的盡頭，科學實驗部隊的車廂也被適時的推到前線，隨著分隊長的一聲令下，紛紛打開了牢籠的大門！接著…便是野獸出籠！不同於那天受到藥劑刺激從營地逃出的半成品，這一回衝上前線的這些半獸人僅從外表上便能看出改造地更加徹底！不論是尖爪還是利齒，在進行過完整的變異之後，這些野獸器官在半獸人身上不再像補丁一樣突兀古怪，反而已經完全融合成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當然，有所不同的不可能隻有外表——這些正向光輝城瘋狂奔跑的半獸人在實際戰鬥力上也遠遠超過了之前那些改造中的半成品。盡管總體數量和軍團中的士兵不能相比，但個體具備的力量、敏捷甚至還要遠遠超過正式職業者的程度！按照數值劃分，這些家夥除智力之外的平均屬性恐怕都在40以上，若是不考慮係統和各種寶具的作用，就算是查爾斯也很難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占到便宜。至於普通的士兵…更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更可怕的是，因為這些半獸人具備了很多野獸的特征，麵對數十米高的城牆，他們甚至連雲梯之類的工程器材都不需要就能進行徒手攀援，而行速度相當可觀！
一眨眼的功夫，首批貼近城牆的半獸人已經爬過了將近一半的距離。從未見識過這般恐怖景象的光輝城守軍雖然也展開了反擊，但不管是桐油還是滾石，甚至是某些低階職業者的鬥技攻擊，這些獸化的怪物都具備相當的防禦能力…不足以致命的傷口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們的狂怒，光輝城堅固的城防也因此被撕開了一條裂口！看著前線的一切，立身軍陣後隊的教授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怎麽樣，很壯觀吧？”“…”站在他身邊的人並沒有回答的意思，因為此刻站在這裏的並非是之前一起進行試驗的怪醫洛蘭，反而是查爾斯這個剛剛進行過手術改造的實驗品——看著那些大多和自己遭遇相似的半獸人瘋狂的衝向敵陣，將死亡同時帶給自己和對手，還指望他能對教授的研究成果大加讚賞嗎？
要不是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契約也還沒解除，查爾斯早就一巴掌拍碎這個混賬的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