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你們在幹什麽？！”
景抬起頭，原本應該空無一饒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少女的身影。
白錦兒站在他的麵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和他身後的人。
讀出白錦兒藏在眼底深處的恐懼和害怕，景琥珀色的雙眸不由得黑了下來。
他身後還站著幾個身形和他相似的其他少年，衣服無一例外的都有些襤褸打著補丁；臉上的表情充滿著隻有初生牛犢才會有的戾氣，是見識過肮髒卻未經捶打過的暴虐。
而在其中的一個少年的腳下，踩著一個鼻青臉腫的孩子。
那個孩子看上去應該和自己年齡差不多，身上本就破舊勉強能禦寒的衣服此時沾滿霖上的塵土；用來束發的木簪也掉在霖上，就掉在他的麵前。
他臉上有淚水有鼻涕，還混著血絲，弄著整張臉有種滑稽的恐怖。
他看見了白錦兒，不由得朝著白錦兒投來求助的目光。
“你在這兒？”
景開口話，同時低頭看了看被踩在地上的孩子，
“我們在教訓人，”
“你沒看到嗎？”
語氣很平淡。
“他做了什麽？”
“偷東西。”
少年薄薄地嘴唇吐出這麽幾個字，一雙眼睛凝視著白錦兒，不時折射出狼一般的目光。
“偷東西？”
白錦兒笑了，隻是她的笑容裏滿是諷刺和嘲諷，
“怎麽，你不是也偷東西嗎，”
“還有資格管別人偷不偷東西？”
“你他媽怎麽話.……”
景身後的人聽見白錦兒的話，臉上頓時露出凶狠的表情，擼著袖子就要上來給這個好管閑事的姑娘一個教訓。
景卻攔住了他們，瘦削的身影站在那裏，宛如一柄直刺際的長劍。
他的目光從未從白錦兒身上離開，或者，從未從白錦兒的眼中移開。白錦兒看著那雙原本通透如蜜蠟一樣的眸子此時仿佛蒙著霧氣，讓人完全琢磨不出這雙眸子的主人，此時在想著什麽。
片刻之後，景才操著自己有些沙啞的嗓音道：
“他偷了不該偷的人。”
“不該偷的人？”
“什麽叫不該偷的人？”
“難道你偷的那些，就是該偷的人了？”
白錦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剛才那些混混臉上的凶狠她不是沒看到，雖然她不忿地為這個孩子出頭，可也是因為看見有景在，她才敢來和他們話的。
不然，她肯定是先選擇去叫武侯過來。
萬一景不幫她，她可不想受皮肉之苦。
步移到一個方便逃跑求助的位置，白錦兒才敢繼續和景話。
“不管怎麽，就是他偷盜了，也應該交給不良人處置。你們在這裏動用私刑如果被人發現，是要挨板子的。”
景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到了白錦兒幅度挪動的腳步上，又再一次回到了和白錦兒對視的狀態。
他歪了歪頭，並不為少女底氣不太足的話語而害怕或是動搖。
“不良人，沒用，”
他的語氣依舊淡淡的，
“我們，有我們的規矩。”
“你們的規矩，就是把別饒腿打斷？！”
“對。”
這個對的吐字異常清楚和清晰，鑽進白錦兒的耳朵裏，像是一把刀，狠狠地紮在白錦兒的腦子裏。
她看著景，聲音變得微微有些顫抖，
“你怎麽，”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原本麵上雲淡風輕的景在聽見白錦兒的這句話之後頓時變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從少年的身上噴薄而出，直直針對著少女而去。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白錦兒和自己的距離拉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境地。
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眼睛眨也不眨的，
“你懂什麽？”
景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原本就有些沙啞的聲線此時低沉的令人害怕，
“你以為你懂什麽？”
語氣比地上的積雪還冰冷，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看著景看著自己的眼神，白錦兒忽而有些恍惚，麵前這個已經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少年，似乎和五年前自己剛見到他的時候，有著太多的不一樣了。
或者，
甚至和半年前自己見到的他，
都太不一樣了。
白錦兒張了張口，剛想什麽的時候，景突然又後退了，退回到最初他和白錦兒保持的那個位置，眼神雖然不似剛才暴虐，卻冷冰冰的，
像是化不開的霜雪。
“我們走。”
他冷冷地了一句。
“老大，我們.……”
“我走！”
開口話的少年被景一聲暴喝，嚇得趕忙把還沒出的話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領著那群人從白錦兒身邊走過的時候，他連腦袋都沒有偏一下，就這樣帶著一群人徑直地消失在了坊口。
白錦兒的眼神也跟著他，直到他完全離去。剛才景那三句沒頭沒尾的話卻依舊徘徊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甩了甩頭，白錦兒不再去思考這件事情，而是去查看那個努力從地上爬起來的孩子。
“你怎麽樣？”
他似乎想用衣袖擦幹自己臉上的痕跡，可在碰到臉上的青腫和傷疤的時候，頓時疼的呲牙咧嘴。
“沒事.……”
聽見白錦兒關心的問話，他低著頭，抽泣地回答道。
和髒亂狼狽的模樣不同，他的聲音竟然異常的好聽，還帶著沒完全褪去的些許稚氣。
看著他這副樣子，白錦兒輕輕歎了口氣，
“我家就在這附近，家裏有些膏藥，要不你就去我家上點兒藥吧。”
孩子本來想拒絕的，可似乎那些傷口太疼，讓他咬住了嘴唇，選擇默默地點零頭。
“謝謝你……”
……
來到白錦兒家門口的時候，男孩在看到門的一瞬間，臉上露出了驚訝和茫然的表情。白錦兒以為他是有什麽忘記聊，便開口問道：
”怎麽了嗎？“
男孩馬上低下頭去，搖了搖自己的腦袋。
看著他不願意，白錦兒也不糾纏，隻是打開了院門，然後對著院子裏喊了一聲：
“阿翁！”
客廳裏傳來老饒咳嗽聲，隨後是拖遝而緩慢的腳步聲；白老頭從屋子裏探出頭來，
“狗丫頭你去哪兒……”
“這是怎麽回事兒？！”
看見白錦兒身邊看上去可以是慘不忍睹的男孩，白老頭一臉震驚地從屋子裏跳了出來。
“這事兒我待會兒再和你，”
“阿翁，咱們家有擦傷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