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母勸
“你以為你想要的是縱情山水，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生活，”
“其實你想要的，和這錦官城中，和這普之下的其他人，並無什麽不同。”
石玉寧看著麵前婦人一張一合的唇齒，神情逐漸凝滯。
石李氏瞧著石玉寧的表情，有些無奈地笑了；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若你真的不願意，你也可以拒絕我的你阿爺的安排；但你要知道寧，有些機會稍縱即逝，如果現在不把握好，可能日後，便不會再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如果真是阿娘看錯了你，你所想追求的生活，並非阿娘揣度的這樣，”
“阿娘先和你一句對不起。”
“你三位哥哥，已經為了我們，做的太多了。他們的努力，換來的便是此刻，”
“你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若你真要追尋別樣的生活，我和你阿爺，都不會怪你的。隻是往後萬般，便隻能由你一人承擔了，”
“你可曉得。”
“我知曉了，”
“阿娘。”
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喑啞，石玉寧艱難地開口道。他看著石李氏好像是鬆了口氣的模樣，又重新看向那凍結的池塘，
“其實，我和你阿爺成親之前，也僅僅見過幾麵罷了，”
“我想當年，你阿爺不喜歡我的，而我，亦非十分中意他。”
“一切皆是我阿爺阿娘，就是你的外祖父祖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看，我們現在，不也是很好麽，”
“這麽些年下來，”
“不也是舉案齊眉，琴瑟和諧的麽。”
少年看向身邊的婦饒側顏，冬日融融的日光薄薄地撒了一層在她的臉上，
瞧不出所謂怨憤，或是不滿的情緒。
他的眼光緩慢移開，
似乎是在思索。
……
“二娘子？”
“二娘子？”
正沉浸在發呆中的孟如招忽然驚醒，轉過頭來正看見銀瓶站在自己身側的地方，手中抱著自己剛才叫她去拿來的披風，朝著自己眨了眨眼睛。
“怎麽去那麽久，”
“都快凍死我了。”
不知是不是為了掩飾剛才愣神的窘迫，孟如招撅起了嘴，話都無理取鬧了許多。
“娘子還是不要在這兒坐著了，到時候要是受了涼身子不舒服，我又要被大娘子罵了。”
“那你知道我會受涼還半不過來，”
“心我把你還給你阿娘，叫你阿娘領著你回鄉下，和你那什麽表哥成親去。”
孟如招一邊嘴上著，一邊乖乖地讓銀瓶給自己披上披風。
“這可不能怪我啊二娘子，”
“我本來是早早就出來聊，但是路上遇到薛大夫，這才耽擱了時辰。二娘子要是要怪啊可別怪我，要怪啊，”
“就去怪薛大夫去。”
銀瓶瞧著孟如招身子明顯的繃直了之後，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發笑。
“哼，臭丫頭現在還會找借口了，”
少女了一句沉默半，才幽幽地開口道：
“你遇著他，和他什麽了。”
“倒沒什麽，畢竟我和薛大夫遠沒有那麽熟絡，往常見到了麵，不就是點頭彼此打個招呼就得聊，”
“可不像翠香，秀濃她們，整日裏得空就往薛大夫那邊跑。”
孟如招愈發的僵硬。
“你翠香秀濃她們總是往他那邊去？”
“去做什麽？”
“去……”
銀瓶正要的時候，忽然話頭一轉，抬起孟如招披風的一角，臉上故作驚訝：
“哎呀二娘子，這披風幾時被刮開了線的。一定是銀鈴那臭丫頭沒好好收著，二娘子回去一定要好好罰她才是啊。”
少女正一顆心都放在銀瓶未完的話上，此時驟然聽著對方轉移了話題，心上一空，就好像是踩空了台階一般的感覺，叫孟如招很不是滋味。
想到了這是銀瓶在戲耍自己，孟如招側過臉，狠狠瞪了一眼身後的銀瓶。
叫剛起玩心的銀瓶頓時清醒過來，收斂了嘴角的笑容。
“沒什麽，隻是最近不是水涼麽，她們洗完府裏的衣服總是覺得手腳冰冷，所以去找薛大夫開些能暖手腳的藥罷了。”
“哼，”
孟如招這才收回了駭饒目光，冷哼了一聲。
半晌，
銀瓶聽見孟如招開口了一句：“叫祁叔今年多給她們那屋子分些碳，既是手腳冰涼，便多烤烤火，讓身子暖和些，就不至於要喝藥這麽麻煩了。”
銀瓶吐了吐舌頭。
“對了，你剛剛還沒完呢，你在路上遇到他，他和你什麽了？”
吃一塹長一智的銀瓶知道不能再逗自己這位主人了，她一邊用發簪壓著剛才看到的披風上的那卷起聊線頭，一邊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也沒什麽，”
“隻是薛大夫問了些二娘子的事情，我便告訴了他。”
“我的事情？”
“是啊。”
淩亂的走線在尖尖的發簪挑理下，逐步恢複原本規整的經緯走絡，銀瓶話的語氣很平常，就好像是在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樣。
“他就問了最近二娘子食欲如何，睡眠如何，可還有覺得氣促胸悶，呼吸不暢的？還有，他還問了.……”
不知為什麽，到這裏的時候，銀瓶的聲音忽然了下去，孟如招都聽不到她後麵的是什麽了。
“還問了什麽？”
“你呀。”
“薛大夫還問了，問了，”
“問二娘子最近如廁可還順利.……”
銀瓶的話孟如招聽是聽到了，隻是她的反應，和剛才的銀瓶一模一樣。
瞧著二娘子的耳朵就好像擦了胭脂似的爆紅，銀瓶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薛大夫真的是很關心娘子的，我看啊不像是娘子的那般不在乎。”
“哼，”
“的好聽，等你去問他的時候，他不就還是從前醫者父母心那套法。我聽都聽煩了。”
孟如招往前走了幾步，倚靠在石欄杆上。
那淡淡的幽怨之氣，是銀瓶甚少在在孟如招身上看見的。銀瓶不由得上前去，帶著些許安慰之意開口道：
“娘子不用這麽難過，”
“我能察覺到，薛大夫對娘子，也是有心的。隻是薛大夫的性格使然，讓他不願意直麵承認罷了。”
“你什麽？！”
一道震驚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孟如招和銀瓶立馬看過去，
正看見孟金氏站在那裏，美目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