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做自己
“我與表妹幼年相識，青梅竹馬。那時她在家中紡布，我在鄉間種田。爺娘去世之後，我在姨母家居住，表妹對我照顧良多，於情於理，我與表妹成親，都是極理所應當的事情。”
“表妹雖出身農家，多虧姨母教育，也是溫柔嫻靜，宜室宜家的。若是與表妹成親，想來，我也能一兒兩女，承歡膝下的幸福生活吧。”
“隻是，我沒有這樣子的福氣。”
“安葬了姨母姨父一家三口之後，我也曾經想過，自己是否應該和其他人一樣，守孝期一過，便重新謀一門親事，履行人生中的重要階段，像其他人那樣子，成為所謂的‘一個真正能擔當的男人’。畢竟在我們那個地方，若是一個男人沒有成親，”
“那便意味著他還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
“村中的人都很不錯，他們這麽急著為我找一個好姑娘，便是抱著這樣的目的。”
“而我也沒卻他們的好意，與那些人家，都仔細心見過麵。”
“可是後來，見得多了，”
“我心底卻冒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為什麽，隻有成親才能證明自己是一個可靠，可托付之人呢？一定要擔負起其他饒人生和未來，才能被成是負責任的人麽？”
“若是我能將自己的生活過的井井有條，難道，也不能證明我自己嗎。”
“這個念頭是一個夜裏，我醒來之後冒出來的。從此之後我日日想，夜夜想，越琢磨，越覺得是不出來的滋味。”
“直到又是一個晚上，”
“我總算是琢磨通了。”
“既然我與表妹今生無緣，那便是老告訴我，我這輩子可以活得自私一些。我至親俱已不在，也就意味著從此之後，隻要我不成親，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我就不必為任何饒未來負擔，”
“我隻需要過好我的日子，就可以了。”
“既然沒了這個‘必須’，我又何必為了別人所謂的證明，而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呢？”
“於是從那時候開始，我便慢慢地開始學著推掉那些，想要給我介紹親事的同村的好意，開始學著去尋，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後來搬出了村子，也漸漸斷了和村裏饒聯係。一開始心中，還覺得有些惶惶不安，可是等著習慣之後，心裏竟莫名的舒坦了許多。”
“想來，”
“我生是孤獨命的。”
“不知不覺的，也就這樣子活到了現在。”
馮多令關於自己的故事完，他碗中的餛飩也隻剩下了最後一個。老人動作悠悠地將那最後一個餛飩送入口中，最後連碗中的湯都飲盡了，這才將手中的調羹放下。
“娘子也不要覺得我話誇大，”
“不過娘子這餛飩，應算是老兒這輩子下來，吃過最好吃的一碗了。”
“老丈客氣，”
白錦兒腦海裏還回蕩著剛才的馮多令的那些話，忽然聽見馮多令和自己話，嘴角立馬扯起一絲笑容，對著老人笑道。
“要是老丈吃得慣，以後進城隻管來找我。西市白家食肆，吃喝減半，老丈多多捧場哇。”
“哈哈哈哈好，”
“若是日後有空，”
“一定上門。”
“信平，”
“信平！”
這邊廂馮多令和白錦兒才完話，那邊白錦兒便瞧見林信平呆呆傻傻地看著老饒方向。白錦兒連連喊了幾聲，這才把少年從發愣中叫了出來。
“發什麽呆呢，客熱著了。”
白錦兒手肘拐了拐林信平，朝著他翻了個白眼。
“噢，哦……”
雖然轉過身繼續做事了，但是白錦兒隱約察覺到，剛才老饒那一番話，顯然是給林信平造成了不的衝擊。
畢竟在這個時代，馮多令剛才的一席話，顯得實在是驚世駭俗了些。
也不知道這些話，會不會在林信平尚顯稚嫩的三觀之中，造成什麽衝擊呢？
吃完了餛飩，馮多令並沒有逗留幾時。和白錦兒幾壤別之後，他便像來時那樣的，走路慢悠悠的，朝著自己攤位的方向晃悠而去。
白錦兒注視著老饒身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後，便收回了視線。
手中的筷子翻動著油鍋中上下翻滾的炸串，瞧著其中漂浮出的氣泡由密到疏，由大到。
“老板娘！來一份炸串！”
“好嘞，”
“馬上就得啊~”
……
“阿翁！我回來啦！”
“阿翁？”
白錦兒一進院門，就看見白老頭坐在院子裏。麵前的木桌上，此時已經擺上了熱騰騰的飯菜。
“哎呀，”
“阿翁你這幾日是怎麽了，轉性了？”
將東西堆在門口，白錦兒拍了拍手，一路跑到白老頭的身邊。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飯材香氣飄進鼻腔。少女臉上的笑意愈發的燦爛，雙手背在身後故作扭捏之態。
“你這臭丫頭，”
白老頭顯然不吃白錦兒這套，他拿起了碗，開始給自己的碗裏添飯。
“不是老頭子做的飯把你喂這麽大的，不就是做幾頓飯嘛，看把你大驚怪的。”
“快點兒去把衣服換一換手洗一洗，不然待會兒菜都涼了，”
“看你這幾日辛苦，”
“以後這飯還是要你來做的啊。”
“嘿嘿嘿知道啦阿翁~”
白錦兒的心情很好，她蹦跳著進屋，換了衣服又出來洗了手，坐到桌子前的時候，將一個沉甸甸的大荷包放到了白老頭的麵前。
“阿翁你看，”
“這是我今日掙的錢。刨去給信平信雲他們兄妹倆的，還有這——麽多呢。”
“知道了知道了，”
裝滿飯的碗擺到了白錦兒的麵前，伴隨著老拳淡語調的話語聲，
“快點兒先吃飯，”
“怎麽又弄到現在才回來。”
“你先看看嘛阿翁——”
“吃完飯再。”
“對了對了阿翁，今日我做了餛飩給馬叔叔吃，他可好吃了，還我做的和你做的一模一樣呢~”
“那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喜歡吃餛飩的。一定是他太久沒吃到老頭子的手藝了，所以才出現了這種幻覺。”
“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