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飛燕歌
“《飛燕歌》?”
陳康念放下手中的茶杯,皺起了眉頭。
“怎麽有這樣的曲子在我們家的?那彈琴的是誰,還不快趕些出去。”
“喏。”
另一邊候侍著的杏女低頭應聲,退步走出去之後,沒過多久,便聽見那琴聲停了。陳康念這才撫了撫胸口。
“還好是我聽見了,要是叫母親聽見了,少不得又要鬧出些亂子了。到時候要是將我藏的東西翻找出來,反倒是我落了這無妄的災難。”
“娘子放心,”
此時杏女已經轟走了外麵撫琴的琴師,又回到了陳康念的旁邊。聽見陳康念的話之後,她開口道:
“娘子的東西我都收藏著妥帖,”
“絕不會叫大娘子或是阿郎發現的。”
“我自是相信你的本事的,杏女,”
“隻是,總是要心些的為好。畢竟你知道,我偷偷學著跳舞一事,是絕不能叫母親和父親知道。”
“奴明白。”
杏女垂首,安靜又乖巧地站在陳康念的身邊。
少女的手,彈憐麵前的梨花木桌子。
“上次呼延姐姐送來的那一份胡姬的裝束,我本是藏著好好的;也不知哪個殺的那日非要去收拾那屋子,結果翻了出來,還叫阿娘瞧見了。”
“阿娘還以為是前幾日叫來家中的那幾個舞姬,背地裏和院子中的廝做了什麽不幹淨的事情,這才沒懷疑到我的身上,”
“不然,白白浪費了呼延阿姐的一番好意,”
“我又要被關上十幾日的禁閉。”
“唉。”
陳康念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擺了擺自己的手。
“娘子的,可是上次,在那位白娘子前穿的那套?”
“不就是了。”
“那套衣服我很是喜歡的,”
聽著少女語氣中濃濃的惋惜之情,杏女沒再話,而是半跪坐下,在陳康念已經半空的杯中添了茶。
“唉……”
“娘子歎氣,是茶點不合胃口麽?”
“倒也不是,”
陳康念那雙白玉磨出似的手撥弄著碟中的梅子,瞧著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的模樣。
“方才,”
忽然,她開口話了,
“那彈《飛燕曲》的琴師,是外麵請的,還是家中子?”
“好像是前幾日阿郎在家中款待客人,請的城中教坊的人。許是這幾日還沒離開,還待在府中的。”
“教坊的人?”
“怎麽現在的教坊,竟然也教導這樣的豔曲了嗎?”
“這,奴倒是不知……”
陳康念雙手放到了桌子上,撐著自己的臉蛋,眼神遙望著窗外,也不知是什麽樣的景色如茨吸引人。
“趙飛燕以良家女子的身份當宮女,屬陽阿公主府,學習歌舞。因其舞姿輕盈如燕飛鳳舞而得名“飛燕”。傳聞趙氏身子妖嬈纖弱,獨創的掌上舞就好像能在人掌中起舞一般,也因此其聞,也流傳至今。”
“隻是這掌上舞卻在趙氏之後便失傳了,不然,我定是要好好的見識一番的。”
“不過,趙氏舞技雖絕倫,但名聲卻是不大好,”
“想必就是落到當今,”
“阿爺阿娘也不會許我看的才是。”
“你知道嗎杏女,”陳康念撅起了嘴,這樣撒嬌似的動作在此時她的臉上做起來,不由得讓那本不是多麽美麗動饒臉上,多了一絲這個年紀的姑娘才會有的嬌俏。
“時候,阿娘叫我學琴,學棋,學書,學畫,還隻有將這些學的好了,日後出嫁自己當家的時候,才不會落為其他娘子的笑柄。我雖對這些東西沒多大的喜歡,倒也是不厭惡,跟著老師學下來,也堪堪是懂個一二的。”
“是那,我學完了琴,老師教的無他,也就是《高山》《流水》之類的曲子,我閉著眼睛,都能彈下來的了。”
“那日我完課的早,便隻是月頭初上的時候,就已經準許回去休息了。路過那望月石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了,我以前從未聽到過的一首曲子。”
“我悄悄扶著那些密密匝匝的竹子,透過竹林的縫隙,瞧著是何人,在彈那樣的曲子,”
“那便是我第一次瞧見人跳舞了。”
“也是一位舞姬,不知叫什麽名字,也不知出自什麽教坊,跳的是折腰舞,纖細的腰肢如同春日的楊柳一般柔軟靈活。我竟一時呆住了,直到那舞姬和彈琵琶的樂師都離開,我都還一直站在那裏。”
“直到,我阿娘的侍婢來尋我。”
“從那之後,我便偷偷背著阿娘,開始學著舞。”
“好奇怪,明明都是和音律有關的東西,我偏生就對舞情有獨鍾。即使知道母親覺得隻有賤籍女子才能跳舞,向世人展露自己的身段,實在是一件令人不齒的事情。”
“可我就是喜歡,”
“雖然隻能躲在陰暗的地方,注定是一件見不得饒喜好,”
“可我就是喜歡。”
杏女默默地聽著身邊的人和自己話,她一言不發,做了一個十分稱職的傾聽者,陳康念卻是看了她一眼,很是開朗地笑了起來。
“不過,”
“總歸是現在有你知道了,所以,有不算是完全無人知曉。”
“你放心,”
“我不是在試探你,我相信你不會將我的秘密告訴阿娘的,對不對?”
瞧著少女陽光的笑容,杏女眨了眨眼睛,對著她輕微地點零頭,
“是的,娘子。”
“我就知道,杏女果然是靠得住的,”
陳康念很是滿意對方的回答,笑著將自己的視線又移回了窗子外麵。
“畢竟家中用過了這麽多的奴婢,我最喜歡的,便是你了,”
“等著以後出嫁了,我便帶著你一同過去。”
“你可不要辜負我的信任呀,”
“杏女。”
杏女再一次默默地點零頭。
主仆二人一時無話。
少女的一隻手放了下來,踩著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桌麵。
“不過,現在還有另一個人知道呢,”
“隻是到現在也沒聽見四郎來問,想來,她也是個嘴緊之人呢。”
著,陳康念笑笑,敲擊著桌麵的手指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