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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年事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哎吔——”


  祁符捂著耳朵跳開,麵上流露出嫌惡。


  “我最煩每年這個時候了,滿街滿巷都是放鞭炮的孩子們,惱人的不得了。”


  陶陽倒是喜歡不避,瞥了他一眼,

  “正是要過年了才有這樣熱鬧的場合,要是平日裏,卻還聽不到這樣的動靜。”


  “那可好,我正是怕這吵鬧,安安靜靜的才叫人你舒心呢。”


  “年節下安靜,

  那怕已不是這樣的盛世太平了。”


  祁符立即住了口,他咳嗽幾聲,“好啊陶少卿,你這話可是坑害我了。我可沒你說的那個意思,要是叫人聽見了,豈不是落人口舌?”


  “你也太小心了些,”


  陶陽懷抱著懷裏的書,頭也不回地說著。


  “哎我說三郎,難得咱們今日開休了,何不尋摸個好處喝酒遊玩去?勞累了這一年,也該找個地方放鬆放鬆去。再說你今年初升,尚且還沒好好慶祝呢,正好也借著這空閑時機,慶祝慶祝才是。”


  原想開口拒絕,但陶陽一年也正如祁符所說的,確實是勞累了,

  好不容易趕上得休息的假,總是端著拿著,也不合意思。


  “聽說最近顧繡行那邊開了家食肆,名聲大好,賣的東西也稀奇,不如咱們去看看。”


  “嗐那地方有甚好去的,不如找間酒樓去喝頓好的,叫些胡姬來陪酒,不是更好?”


  “你怎麽滿腦子盡是些脂玉東西,就是去喝酒也要尋姑娘作陪。”


  “你才奇怪呢,”


  兩人邊說邊街上走著,祁符還抽空買了個巨勝奴,拿在手裏嚼的哢嚓哢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喝酒時若沒有美人相伴,就是再好的酒菜也先失三分滋味。誰像你似的,飯食獨用,好酒獨飲,”


  祁符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到陶陽的身邊去,


  “我說三郎啊,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那,


  斷袖之癖……”


  男人登時橫目,看得祁符往後一跳,

  “你要是真是隻管說啊,我自不會同別人提及,不過我可跟你說清楚啊,我可沒那特殊的癖好,你要是真有,咱倆隻能當兄弟,要我和你那個.……

  我可是斷斷不能的!”


  “去你大爺。”


  自打登了堂陶陽便沒罵過粗話,這樣子罵祁符,也不知說不說是抬舉。


  “不是要去酒樓嗎,隻管走去便是。”


  “哈哈哈哈好,”祁符立馬轉喜,抬手拍了拍陶陽的肩膀。


  “走走走,我知道有一處酒樓是極好的,他們家新出的“太平醉”啊,我可是饞慕多久了——”


  說罷,他拽著陶陽的手,急匆匆便朝前麵奔去。
……

  “‘太平醉’是什麽好酒,莫不然,又是錦兒自己釀的?”


  “自然不是,我可沒有這樣好的本事,”


  白錦兒給何不思麵前的酒杯斟滿,放下酒壺笑著開口,“是那起雲莊新出窖的好酒,這幾日賣的正好呢,怕是百十人都等著沽,我好不容易隻得來這一壺,隻留得今日你來,和你一同嚐嚐的。”


  “原來是這樣,”


  何不思雙手捧起酒杯,仔仔細細小心翼翼看了,


  這才櫻桃小口,抿上了杯口。


  “好喝,真是好喝,我原是不怎愛飲酒的,一則阿娘不讓,二則喝了口烈也不舒服。這酒倒好,喝下去沒那麽辣口,我願意多喝。”


  “你要是想多喝啊,可還不能呢,”


  白錦兒笑的燦爛,撿了片炸的酥脆的土豆片進了嘴。


  “倒也不是我不舍得著你飲,隻是這酒雖吃下去時不覺得,過會兒就打緊了。那酒勁上來,一會兒隻管叫你頭暈眼花,連路都走不得了。”


  何不思原還想再飲的,聽了白錦兒的話之後,也不敢貪杯了。她的注意力,又放到了白錦兒正在吃的薯片上。


  “哎錦兒,這又是什麽?”


  “這個呀,這是我自己炸的做零嘴吃的,一種芋頭的片兒罷了。你要是喜歡,待會兒你走的時候,我包些給你帶著回去。”


  “可好可好,那我可歡喜了。”


  何不思抓了一把正要塞嘴裏,隻是手上用力一不注意便掐碎了許多,隻好挑揀的一點一點送進口中。


  “過年了錦兒打算歇息幾日,我阿娘說我們歇息三十日,出了元宵再開張的。”


  “不歇幾日,”


  嗑開了瓜子,皮兒吐進盤碟裏,瓜子仁進了嘴,白錦兒悠悠開口說話:

  “反正閑著也沒什麽事情,不也是在屋子裏待著。我也沒什麽地方好去的,不如趁著過年時候鋪子開的少,多掙點兒錢。


  你也瞧見了,也就是偶能同你說幾句話了,要是這幾日你不來呀,我權是沒人說話的。”


  “這麽說,錦兒倒不如閉了那店子幾天出去玩玩,多出去結識結識也是好的。雖我朋友也不甚多.……”


  “出去結交的,也未必就是朋友,”


  白錦兒忘了杯裏的是那斟出來的太平醉,竟仰頭一口氣喝了,酒液下了肚子這才反應過來——拿著手中杯子端詳半天,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我原也認識了不少人,一年裏成日裏同他們交道,總不是稱心如意的,少不得心裏想一番,嘴裏說一番。這大年下裏,實在是不願意去勞費那等子心力了,找些能說真話的罷了,散散心去,要是找不著,又犯不得花心思去了。”


  “說的也是,”


  何不思點頭。


  白錦兒瞧她懵懂稱呼是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聽懂是沒聽懂,不由得抿嘴笑了起來。


  “對了,上次那封信到了之後也有數月了,你阿爺,可有到了長安的消息?”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方才還一臉輕鬆嬉笑的何不思聽了白錦兒這話,轉眼便掛滿了愁容,

  “沒什麽消息呢,我也不敢同阿娘說,卻也實在沒路子打聽。隻好日日到城門口守著,瞧能不能見著他。又怕是從別的門裏進來了我不再,就這麽的錯過了,


  這幾日正煩這事兒呢……”


  “說的也是,”


  白錦兒細想了想,拍拍額頭,


  “不過也不打緊。我當時寄出去那封信時,是寫了我當時住的地方的地址的。想來你阿爺到了長安尋不到別人,一定是先去尋我,


  我不是往那邊看看去,說不好就能遇見。”


  “可是我怕阿爺沒注意這點子.……”


  “放心,”


  白錦兒安慰地對著何不思笑笑,

  “你阿爺那人啊,可聰明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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