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試探
“假如溫小姐執意讓我回答的話,我會說……”沈括直視著林簡安的眼睛,目光如炬,“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選,什麽也不想。”
別人是一問三不知,他這是一問三不啊。
林簡安有些不相信:“沈總,你真的會選擇坐以待斃,任憑別人發落?”
“不然還能怎樣呢。”邊說著,沈括別過臉,邊看著四周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千裏馬跑的再快,也終究逃不了為人所用的命運不是嗎?反抗縱然有一定的機會能夠重獲自由,但自由以後呢?”
“自由以後你可以大展拳腳,做任何你想做的,這難道不誘人嗎?”
“不,你錯了。”
沈括停下腳步,倚在了一旁的欄杆上。他眸中一片深沉,令人看不出其真正的所思所想:“千裏馬重獲自由後,還是會和從前一樣碌碌無為,虛度半生。如果自由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那我寧願不要。”
“所以你的意思是,隻要有伯樂賞識,千裏馬就應該追隨而去,並且是再不回頭的那種?”
不得不說,他這回答令林簡安很是驚喜。
換做是一般人,他們回答的肯定是諸如奮起反抗或者另尋伯樂的話,林簡安從未想到還有這樣的一種回答。
雖然他們倆的話題是千裏馬與伯樂,但實際上就是在探討,沈括對待陸時行將他作為傀儡的舉動該作何反應。
如果沈括的真實想法真像他說的那樣,那是否可以證明他對陸時行是沒有私心的,並且還打算一心一意的跟隨他?
當然。在外人看來,她可是上趕著貼在陸時行身上的人。沈括要是敢透露出半分對陸時行不利的心思,她肯定會去陸時行麵前告狀。所以也不能排除他剛才是故意那麽說,為的就是不讓自己起疑心的可能性。
“選擇,本來就是因人而異的事情。”麵朝著林簡安,沈括笑了笑,“當然你可以覺得我很怪,也可以覺得我選的不對,總之我給你的回答就是這樣。”
“哦。”
說實話,盡管沈括看起來十分坦蕩,目光也十分真誠,渾身上下簡直挑不出一點毛病,但林簡安私心裏就是不太相信他。
她總覺得,這沈括做事太完美,太公式,反而會給人一種距離感和不安感。
大概也是她對他不好的印象先入為主了吧,具體他到底個什麽樣的人,鍥而不舍的調查和白駒過隙的時間總能給自己一個正確的答案。
“溫小姐,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見林簡安不說話,沈括又自顧自的問了起來,“你覺得一個人會在短時間內就性情大變嗎?”
“會。”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林簡安就直接點了點頭:“假如一個人曾經曆過痛徹心扉的事,那性情大變完全是有可能的,甚至說換了一個人也不為過。”
“看來溫小姐對此深有體會。”沈括深深地看了眼林簡安,仿佛要從她的眼中看到另一個人,“是經曆過你說的那種痛徹心扉的事嗎?”
他這話問完,林簡安並沒有回應,神情看起來似乎是不願提到那段前塵往事。
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就這麽僵硬了數秒。
好在沈括沒少經曆過這種尷尬時分,所以很自然的就往下說著:“對不起,我是不是問了些不該問的?”
林簡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並不好看的笑容:“沒關係。”
“雖然我跟溫小姐並沒有見過幾次,但每次見到你,就總會有一種,嗯……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才好呢?”
他拍了拍頭,臉色看起來頗為苦惱。
良久,他才十分欣喜的說著:“我想起來了!用華城的話來說就是,再見恨晚。”
“是相見恨晚。”
成語都說不利索,看來他之前是真的沒有來過華城啊。可蘇修然調查到的照片又是怎麽回事?
“哦,哦。”沈括連應了幾聲,又帶著些許不好意思的說著,“常年待在國外,母語對我來說都快成了第二語言,讓溫小姐見笑了。”
“華語博大精深,沈總在短時間內能達到現在的狀態已經十分令人敬佩了。”
“身為華城人,慚愧啊。”
剛說完慚愧這兩個字,林簡安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白燁風,林簡安抬起頭,對著沈括說道:“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不礙事。”
想著可能是有關此次談判的事,林簡安沒有耽擱,立即走遠兩步,接通了白燁風的電話。由於她是背對著沈括,以至於完全沒有看到沈括那帶著滿滿探究和疑惑的眼神。
就算如她所說,一個人的性情可以在短期內發生質的變化。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東西是怎麽也不會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