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規矩
林久期抬眼直直看向林遠山,目光中毫不掩飾對他的譏諷。林府上下都知道自己最不受這個父親的喜愛,不顧自己意願強行把她嫁入嘯親王府,如今做出一副愛女心切的樣子又給誰看。
“這是自然。”謝君澤放下筷子,微微點了點頭道。
林遠山見此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大手一揮示意身後侍女上前斟酒。
一名容貌秀麗的侍女手持拖盤款款走來,精美的清沽梅瓶與她頭上的紅玉梅花步搖相呼應,特意著裝的秀致衣裙隨著她的走動淺淺飛揚。她走到謝君澤的身旁輕柔的放下手中之物,素手握住酒瓶的瓶頸,眉目當中秋波流轉,略帶嬌羞的看向謝君澤。
謝君澤把玩著手中酒杯,待那侍女斟完酒後抬眸看她的時候也不躲開目光,而是隨意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勾唇一笑,謝君澤那雙妖異的桃花眼略含深意地眨了眨。
林久期目睹全程,氣的直想抓住謝君澤的衣領晃一晃,讓他聽聽自個腦子的水聲。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維持啥人設啊!
林遠山將謝君澤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站起身來說道:“王爺,這一杯臣敬您。”說罷便悄悄遞給那侍女一個眼色,正當謝君澤準備站起飲酒時,侍女卻裝作不小心地樣子碰到酒瓶。
紫色滾銀邊的衣袍瞬間被暈染開來,房間裏頓時充滿酒香味。侍女驚恐地跪下,一邊嗑頭一邊求饒。林遠山將手中酒杯重重一放,怒聲喝道,:“放肆,居然敢弄髒王爺的衣服。來人,拖下去!”
“不必,不過是衣物濕了,本王去換一件罷了。”謝君澤似乎對這件事情並不意外,仿佛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林遠山見這嘯親王離自己的圈套越來越近,不由得有些欣然,然而麵上卻依舊要裝作一副沉鬱不快的模樣。
“既然如此,還不謝過王爺。趕緊帶王爺去客房更衣,切莫著涼。”
容貌秀麗的女子目光含水,靈動如森中小鹿般看著謝君澤,咬著朱唇輕聲說道:“奴婢謝過王爺,還請王爺隨奴婢去更衣。”說罷,便起身為謝君澤帶路。
林久期素手緊握竹筷,看著滿桌山珍海味也無半分胃口,心想到底該如何脫身去幫那腦子進水的謝君澤。心下竟是生出了少見的茫然,林久期偏頭看了看立於身後的白果,輕聲歎了口氣。
“王妃,醉紅顏的老板娘因上次未能讓您買到合心意的簪子,方才特意差人送來一批最新的珠簪步搖,您看要不要去看看?”白果突然上前,行了個禮正經說道。
林久期還未開口,便有人在一旁冷笑著說道:“白果,林府教了你十多年的規矩,不可在用膳時打擾主子們。怎麽,去了嘯親王府幾天,就把規矩全都忘了嗎?”
白果麵色並未有過多波動,聽完也隻是安靜地站在林久期的身旁,仿佛所說的人不是她一樣。
林久期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剛剛說話的那人,林夢真的生母。輕聲地笑了,聲音如覆蓋千年的霜雪一般冰冷,“白果如今隨我進了王府,自然遵從王府的規矩。夫人若有異議的話,不如待會當麵和王爺說道說道?”
“姐姐,母親不是這個意思.……。”林夢真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林久期如今見到林夢真越是柔弱溫婉的樣子,再聯想到不久之前她惡毒的語句,越是對她充滿了厭惡。“不是這個意思便好。”轉身離座,聲音隨著她的離去越來越微弱,“白果,我們走。”
林夢真看著那清冷優雅的煙柳色背影高傲地離去,銀牙幾乎咬碎,一股怨氣直衝心頭。她閉了閉眼,指甲深陷手心中的嫩肉。林久期!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
林久期隨著白果出了正廳,定了定心神隨口問道:“那批首飾在何處?”
白果搖了搖頭,輕歎口氣後開了口,“王妃,沒有什麽首飾。隻是白果看王妃的眼神不對,心想王妃可能不願待在正廳,這才胡謅一通讓您出來透透氣。”說罷,又有些遲疑地看著自家王妃。
林久期有些莫名的感動,這丫頭平時大大咧咧的,關鍵時候卻能憑一個眼神看出自己的不對。這簡直知我者,莫白果也。
突然,林久期想起更為重要的事情,拉過白果快速問道:“一般客人休息或者更衣的客房在哪?”
“回王妃,在東院明南廳那邊了。”白果雖不明白為何林久期問起客房,但依舊一五一十地答了。
“快,帶我過去!”
暮色降臨,夜風帶著涼意獵獵作響,吹起刺著精致蘇繡的柳色長衫和少女墨黑的發絲。靜謐的小道中,淩亂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顯得尤為的突出。
明南廳的門口並沒有像正廳一般守著多個家奴,隻堪堪留了個普通小廝在門口張望著。林久期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目光直視前方,微微抬著頭想要推門進去。
“大小姐,此時不可進去……”小廝有些驚訝地看著麵前女子,似乎也沒想到會有人來,而是還是最難惹的那一個。
“嗬,怎麽,王爺進得,咱們王妃進不得?”白果冷笑一聲,話語中滿是咄咄逼人的意味。
“不是,這……”小廝雖心下慌亂,卻依舊擋住房門不讓二人踏足半分。
林久期沉下目光,正想魚死網破強闖進去的時候。一道黑影閃過,手起手落雷厲風行劈在那小廝的後頸之上,遂之倒地。
林久期嚇了一跳,卻也來不及問來者何人,吩咐白果在門外看著後便一腳踹開了房門便提裙衝了進去。
美人紗縵從梁上垂下,隨著灌進來的夜風飄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花香直讓人感到不適。林久期小心地走進裏間,眼前的一幕竟讓她目瞪口呆。
深紫色的上等雲錦衣袍落在一旁,謝君澤身穿月白廣袖長衫正滿臉悠然地坐在一旁翹著腿喝茶。見林久期進來,竟有些出乎意料的被茶水噎住,輕聲咳嗽起來。
林久期覺得自己腦子劃過一排問號。
上前幾步,左右打量了眼前人一番狐疑地開了口問道:“那個侍女呢?”
謝君澤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不以為意的抬眼示意林久期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