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孤身入險
林久期替她娘擦拭額上熱汗，邊上劉姨娘低頭抹淚，哽咽聲打剛才起沒斷過。
林久期蹙眉：“姨娘，你要哭的話出去哭。我娘得休息受不得吵鬧。”
劉姨娘擦擦眼淚，嘶啞著嗓子道：“夢真出了事，姐姐也被那群該死的流寇下了毒。久兒，你說我們這個家是不是要完了？”
林久期瞥劉姨娘半眼，拉上帷幔抬手指指門外，示意出去說。
門外還戳著個永遠頂著張臭臉的林致遠。林久期半眼都沒給他，隻拉住劉姨娘的手，笑道：“姨娘這麽急，不如我和皇上說一聲，給你些兵，你去把鬆山的流寇剿滅啦？”
劉姨娘抹淚的手一頓，她急道：“我去剿滅？我哪有這個本事嘛！”
林久期看林致遠半眼 ，悠悠地道：“姨娘沒這個本事，那位有，你去求他比求我強，何苦總纏著我不放呢。你日夜求我剿滅鬆山，這是葉天歌給你支的招吧？”
劉姨娘臉刷得紅了，怔了一瞬。
林久期斂去眸裏的陰沉，後退到石凳上坐下曬太陽，可適才眼底的濃鬱越來越重。
瞧劉姨娘那副表情，林久期知道她十有八九猜對了，葉天歌還是想讓她死。
林久期按住突突發跳的眉心，撚起塊糕點填胃，糕點遞到嘴角，卻又堪堪落下。
“娘娘，你臉色不大好，該注意身體。”挽春把茶放到林久期手邊，瞥了牆邊戳著的劉姨娘半眼，輕輕道，“她顯然想讓您孤身犯險，娘娘千萬別上當。”
林久期抿了口茶，抬起眼皮瞧她半眼，道：“你說說看，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麽？”
挽春道：“此事您知會皇上，還有那葉天歌對您的歹心，您也該……”
“算了罷。皇上要是知道，打折我的腿都不會讓我去的。至於葉天歌，他是皇上的同門，皇上更不會因為我，而不顧同門之情。”林久期攙住挽春的手緩緩起身，剛邁開半步，又不覺退回拈了塊糕點叼在口中。
“還是有點餓了。”
文華殿內，伏案批閱奏折的謝君澤輕輕抬頭看了挽春半眼，聲音平和至半點情緒都沒有：“葉天歌？”
挽春抿抿唇，欲言又止：“就是葉大夫和劉姨娘暗中提點娘娘，引娘娘孤身入險境。”
謝君澤默了半瞬，輕輕捏緊了毛筆。
“這是林妃的猜測？”
挽春低眉，聲音發沉道：“雖是娘娘猜測，但請皇上深思，尚書府劉姨娘從沒來過皇宮，更沒見過葉大夫。她是如何此人的……”
“好了。”謝君澤低下頭，繼續批閱起奏折，“你下去罷。”
挽春緩步後退，但剛邁兩步，腳下又停，她忍不住再問：“娘娘今晚就要出發去鬆山了，皇上打算何時派人攔阻娘娘？”
“朕不會攔。”謝君澤邊上的蠟燭有些暗了，挽春仔細端詳他好久，都沒瞧清他眉眼間的表情，“她去鬆山是為救她母親和妹妹，朕若再攔，豈不是沒有人情味？”
挽春心下一緊，鬆山料定林久期會去，定然設有埋伏，林久期要是去了，豈非羊入虎口？
她眼底閃過無數情緒，末了急喚：“皇上……”
“下去。”謝君澤低沉的聲音響入偌大的文華殿。
林久期挑了幾匹耐力速度極佳的馬，又著人在馬車四周覆蓋上一層精鐵借以抵擋箭擊，之後抱著謝君澤之前留給她的那把劍，借著夜色乘上馬車。
車夫剛把馬車驅到門口，忽見影影綽綽的街道上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襲黑衣，身材頎長，側立在斑駁樹影中。雖瞧不清麵容，然周身的氣魄已極讓車夫忍不住喝停了馬。
這車夫原是林久期臨時找來的，他聽說要去鬆山，頗有些忌憚，卻受不住重金的引誘。如今見有人攔路，手指哆嗦著，小聲向馬車裏道：
“小兄弟，外麵有、有個人。好像不好對付。”
車簾被一張修長的手指節勾起，車簾縫隙中露出雙狡黠的狐狸眼。
“直接驅車過去，管誰攔路。”林久期低聲囑咐，“隻要披好我送給你的鎧甲，誰也不能傷你。”
車夫摩挲著身上的薄鐵，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低咳兩聲，硬著頭皮揚起鞭子。
馬揚起前蹄的瞬間，那黑衣人腰間露出一道光亮，一把寒刃登時出鞘。車夫瞪大眼睛，顧不上馬車還在馳騁，一個翻身跌到地上，飛一般跑入小路。
林久期隔著窗戶默默瞧車夫走遠，轉身闔緊窗子和門，悄無聲息地坐在馬車中間，目光四下掃看。手暗暗摸到腰間的竹笛上。
她知道，玲瓏一直跟著她，隻要吹響竹笛，玲瓏定會解圍，但她如今顯然並不想。
才剛出府邸就遇襲，如此不顧及附近府衙的刺客，她料定絕不會是那些流寇。
“閣下可否報下名姓？”林久期眸光深深，提聲道。
外麵的人沒有回應，但鐵皮包裹的車門卻已開始響動。
他在推門！
林久期臉色發白，她抽出竹笛，剛要吹奏又堪堪放下，她威聲道：“閣下若不停手，當心我叫來助手要你性命！”
車門嗡動聲先是一停，林久期剛安穩些，忽聽聲音乍然變大，林久期聽見殼子裏的心咚咚直跳，趕忙吹響竹笛。
可當吹響後才發現，這竹笛的聲音無法越過車門晃動聲，也就是說，玲瓏聽不見她的笛聲！
林久期一下子頓住了，在車門被撞開一條縫隙瞬間，她晃過神扔掉笛子也同樣撞向車門，擋住門外人，心裏欲哭無淚狠狠咒罵自己蠢笨的同時，麵上卻表現的雲淡風輕，她用格外沉穩的語調道：“閣下如此無禮，可是想會會我的劍？不怕告訴你，我的劍若出鞘，不見血勢不回鞘！”
說完這句話後，林久期都熱血沸騰起來。如今反正都要被抓了，斷也不能在氣場上輸人。
“不見血勢不回鞘？噗！”車外人噗嗤一聲，哈哈直笑，“說大話時臉紅沒？”林久期頓了一下，腦後浮出一團黑線，她忽起身踹開車門，吼道：“莫凜，你敢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