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叵測
自打聽了秦林這句話,林久期就再沒讓他瞧見過手。
他在的時候,林久期或把手背到身後,或褪到袖子裏,然後找兩個木棍當手……屢屢護手行為,不一而足。
秦林見她畏手畏腳,晚間回來,便給她帶來一個醜男仆,照料她的日常生活。
“雲荒的女人都像你這麽有意思?”秦林盯林久期吃相良久,終於啟唇,“比男人還能不顧及臉麵。”
林久期扯雞腿的手一頓,偏過頭訕訕一笑敷衍他,卻暗暗腹誹: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你砍手砍腳,趁著現在有手,不該好好用?
說起來,這破魯國實在古怪。
林久期微微蹙眉的樣子被秦林收入眼中,他敲敲她麵前的碗碟:“怎麽?”
“大皇子,你究竟是怎麽在夢中與我相見的?”林久期咬了口雞腿,又不自覺地放下,“還有,屍冥這種東西能操控人和屍體,還能憑他追蹤。這究竟是怎麽研製出的?”
“這是我破魯國的機密,憑什麽告訴你?”秦林的尾音再次刻意拉長,帶著好大的嘲諷。
“這倒是。”林久期哈哈一笑,腦袋卻一刻不停地琢磨起這事來。
無聲的宮殿、操控人心的屍冥、再有能入夢的能力。
這簡直就是一部玄幻小說嘛!
林久期暗自笑笑,卻又想:我到記得一本誌異錄上層說,雲南有蠱族,蠱族擅長各種邪術,造夢、屍冥八成也會有所涉獵。而且,這裏的宮殿建造在地底下,常年見不到陽光,陰氣逼人,卻是是個養蠱的好地方。
“你夫君死了,你今後有什麽打算?”乍見林久期血色盡失,秦林忍不住冷笑出聲。
一個兩個的說謝君澤死了,林久期倒還不信,但如今都說他出了事,堵得林久期直吃不下飯,當場昏闕。
再一醒來,麵前戳著一張醜臉。
林久期深呼口氣,壓了壓心緒,方才有點力氣翻身背對他。
這秦林找個這麽醜的人監視她,有意思嗎?
“吃藥。”醜男仆冷冷啟唇,一碗藥冒著熱氣戳到林久期麵前。
林久期和顏悅色地起身,笑眯眯地接過藥,嗅了嗅哈哈笑道:“這位大哥,怎麽稱呼?”
“別想通過和我套近乎,逃避喝藥。”男仆拉過座椅,靠坐在她跟前,“一盞茶的時間裏喝不完,我斷你一條手。兩盞茶的時間裏喝不完,我斷你一雙手加一隻腳。”
林久期乖乖地仰脖吞下藥。
男仆收拾碗碟時,在畔盯他許久的林久期驀地來了句:“不知怎麽,我大哥很熟悉。”
男仆端碗的手微微一頓,偏過頭冷冷道:“你和誰都熟悉!”
這語調明顯是生氣了,但我招他惹他了啊?
林久期嘴角微微抽動,揚手剛要喚他回來卻又堪堪收住。
“看來這是個忠心的,不好收買。”
林久期癱倒在榻上,雙手交叉著靠在腦後。盯了黢黑的天花板會兒,即昏昏闔上眼,口中呢喃聲漸大:“謝君澤,我整天裏罵你去死,並不是讓你真的去死。你給老娘回來罷。
我保證不再堵心你了,行不行?”
話到最後,帶了些哭腔,但藥效的發作讓林久期沒有氣力抹掉眼淚,隻得昏沉睡去。
在她剛陷入漆黑後瞬間,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擦在林久期眼角,輕輕抹去兩行淚。
“這可是你說的,若再反悔,當心朕打你入冷宮。”
一團漆黑。處處都是溶不開的黑霧。
葉天歌耳邊傳來莫凜的聲音,隱約間夾雜怒吼以及刀劍相交聲。他強忍著睡意勉強清醒,於朦朧中瞧見數不清的屍冥,以及被屍冥圍繞成圈的莫凜。
沒想到屍冥這麽多,竟怎麽殺都殺不光。
葉天歌撐劍起身,支起身體時扯動肩膀的傷口,引得他神情一凜,頭腦瞬然清明。
揮劍砍掉十餘名屍冥頭顱,葉天歌與莫凜背靠背,揮劍周旋著時不時上前的屍冥。
“師兄,再這樣下去,你我必然撐不住多久。”莫凜蹭掉眼底的血,“屍冥實在太多了,破魯國怎麽忍心把這麽多人都變成屍冥。”
屍冥遠比百姓要好操控,葉天歌都倒理解破魯國國王的所為,卻極為不齒。
“你我再堅持一時三刻,援兵定來。”葉天歌自懷中抽出一半兵符,沉聲道,“大師兄曾說,若我們天黑之前未抵達目的地,雲荒兵即會衝入這裏與我們會合。”
莫凜瞧這兵符,神情微凜:“這是大師兄的兵?你怎麽沒用他給你的那塊兵符?”
葉天歌半麵臉隱在黑暗中,轉手砍掉一進攻屍冥的頭顱。
莫凜死死盯著他的背影,腦中漸漸清明。
二師兄算計大師兄的兵力,莫非真是心懷不詭?
林久期格外注意起秦林,在明白他真的不會殺她時,便屢屢旁敲側擊屍冥的炮製辦法。
秦林端茶的手微微一頓,轉而把茶重重放到桌上,盯住林久期:“本皇子說不會告訴你破魯國機密,你是聾子?”
林久期抬手把秦林那杯茶蓄滿,笑眯眯道:“大皇子,反正我現在也出不去,你告訴我,我也沒機會告訴別人啊。”
秦林冷笑一聲:“那好,我把屍冥給你,你拔掉舌頭送給我。”
林久期悠悠歎道:“原本想幫著大皇子成大事的,沒想到皇子竟如此不領情。”
秦林冷笑更甚,目光掃向門口站著的男仆:“帶她下去,拔舌。”
男仆應聲而來,扯住林久期的雙手,拉她向外走。
一隻腳剛邁出門檻,林久期忍不住歎道:“破魯不過是個彈丸之地,大皇子困在這裏,這一身絕世才華無處施展。真是可惜,我有心助大皇子鏟除雲荒,一統中州。大皇子卻不領情,看來是甘心當一條淺水之龍啦。”
秦林捏著茶盞的手越收越緊。
林久期在青石板上踉蹌幾步,三步扮作兩步歪到在地,她暗暗瞥了眼男仆,悄聲道:“大哥,他要拔我舌頭,你救救我罷。”
男仆把目光自她身上收回到門外的虛空,無甚感情道:“你自找的,我何必費力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