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金哪裏去找
“你過來。”秋萍萍雙手叉腰，啐了一聲把滑落到唇邊的頭發吹開。
陸元豐靠著供桌，抱著胳膊頻頻搖頭：“我不。”
“扭捏個什麽呀，你又不是隻穿了這一件衣裳。”秋萍萍好言相勸，忽地伸手捉住了他的袖子死死拽住。
陸元豐慌忙道：“等一會兒太陽再升高一點不行嗎？現在太冷了！”
秋萍萍沒好氣道：“雪已經停了，一會兒就得有人來修這屋頂。”
“叫他們看見了，晚上就隻能蹲牆角了！”
說完扯著他往外走：“趁著現在趕緊去試試，萬一可以，你也早點穿上棉衣。”
陸元豐又冷又餓，再加上前一天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被係統懲罰，各種倒黴事接二連三地發生在自己身上，著實廢了不少精神。
此刻比起越挫越勇，早已經習慣這樣殘酷生活的秋萍萍來說，心境那叫一個悲涼，整個人都蔫了。
他被秋萍萍拖著走到了當鋪門口，百般不情願地被扒去了那件跟隨他一起來到人界的外衣。
秋萍萍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牙齒不住打顫的陸元豐鄭重承諾道：“等我回來。”
那樣子就像一個即將出征的女將軍，讓人油然生出一股信任來。
當鋪的夥計剛剛把鋪子的門板摘下來，趕緊合上打哈欠的巨口換上一副笑臉來。
“我滴個乖乖，這是什麽寶貝呀！”他一下子就被眼前這件衣服吸引住了。
秋萍萍把衣服往下一撤：“收嗎？”
夥計這才看出來是個小叫花子，兩眼放光，卻隻是搓著手，死死盯著看。
“看來是不收。”秋萍故意把那衣服卷了卷，往懷中一抱，“沒事，還有成衣鋪和首飾樓呢！”
夥計一聽趕緊伸手要攔，也不知道是因為怕她這乞丐的衣服髒，還是怕抓壞了這寶貝衣裳，最終還是沒有下手。
隻慌忙叫到：“哎，等等。”
秋萍萍仰著臉看他：“嗯，有話你說。”
那夥計道：“我這就去叫掌櫃出來。”說完就一溜煙跑進了後堂。
不多時，掌櫃就跟在夥計身後快步走了出來：“怎麽是你。”
他這話不是對秋萍萍說的。
而是對站在後麵的陸元豐道：“你們兩個是什麽關係？”
秋萍萍笑道：“你這是當鋪還是衙門？”
掌櫃撚著兩撮細長的小胡子，眯著一雙小眼睛道：“嘿，怎麽那麽巧他說要當衣服，你便拿來了。”
秋萍萍看看後麵已經凍的嘴唇發青的陸元豐，皺眉道：“出個價。”
掌櫃將他尖嘴猴腮的臉伸出當鋪的門框，往左右兩邊看了看。
隻見街上遠遠的幾個行人看不大清楚，都在小心翼翼地走路。
他趕忙將脖子縮回鋪子裏，對著秋萍萍二人招了招手：“進來說話。”
秋萍萍走過去扶著已經凍的渾身僵硬的陸元豐，艱難地邁過了門檻，在靠裏麵的位置坐下。
掌櫃眼珠一轉，突然厲聲道：“好你個小乞丐，去哪裏做賊偷了衣裳？”
“胡說八道！”秋萍萍噌地一下站起來，“這樣好的買賣愛做不做，平白誣賴你姑奶奶我做什麽？”
掌櫃見她年紀輕，身量小，又是個無依無靠的小乞丐，本來想著嚇一嚇她。
萬一這東西真是偷來的或者騙來的，自己也免得因為收了贓物跟著吃官司。
更何況做這樣的事情難免心虛，到時候再抬出幾個衙門的朋友來壓一壓她，說不定這東西她也不敢帶出去。
那時候，還不是不花一文錢就白得了這個寶貝？
誰料秋萍萍肚子雖然餓得早已經空了，膽氣卻一分也不少，受了這栽贓立刻就跟個炮仗似的炸了。
掌櫃沒有料到一大早上小姑娘脾氣這麽衝，被一下噎住：“那，那你這東西是從何得來，可別是贓物。”
“收了你這破褂子賺不了幾個子兒，還連累我們跟著吃瓜落。”
秋萍萍站起來轉身就走，被夥計跑上來攔住。
她猛地回頭道：“我當你有著幾十歲的年紀，應當是有些見識。沒想到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土鱉。”
“你！”掌櫃咬牙切齒道，“到底是個乞丐，這樣無禮！”
秋萍萍哈哈大笑：“掌櫃您開門第一單買賣就得罪主顧，咱們彼此彼此。”
夥計趕緊打圓場道：“掌櫃，既然不是歪道上來的，咱們就先看看也不打緊的。”
秋萍萍把衣服往夥計跟前湊了湊：“哎，我看你們這的夥計倒是個有腦子的。”
夥計接過來放到條案上，再過來請掌櫃：“咱們看看？”
掌櫃這才廢力地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邁著四方步走了過去。
隻是他這一看眼睛就再也拔不出來了似的，剛剛挺得快要撅過去的腰眼見著一點一點彎下去，臉都要貼到桌子上了。
秋萍萍瞧他這副樣子，心裏暗笑。
表麵上卻佯作生氣，冷冷道：“你看清楚了，就這樣的做工，這樣的手藝，這樣的材料，別說咱們這小鎮子了。”
她繞到掌櫃的身邊湊近道：“方圓百裏，哦，千裏，哪有人家有這樣的東西？怎麽能是歪道來的呢？”
掌櫃看了半晌，好懸沒給衣裳盯出個洞來，他擦了擦快要流出來的口水，笑眯眯地說：“嗯。倒也是這個理。”
夥計一聽掌櫃的話音，趕緊幫腔：“就是，你要早說，咱們也不至於鬧誤會是不是呢？”
秋萍萍側目斜了兩人一眼：“不愧是你家夥計，可真會說話。”
掌櫃這會兒緩過神來，捋了捋他那兩撇細胡：“十五金。不能再多了。”
“多少？”這真是秋萍萍今年聽到的最大的一個笑話了。
“光料子就不止十五金。”她走過去把衣服重新卷起來，“就這些寶石，五千金也是有的。”
掌櫃一把捉住她的胳膊：“五千金？慣聽說乞丐最會訛人。”
秋萍萍被他一拽心裏登時一驚，發現沒有被扯衣服才鬆了一口氣：“五千金我還是因為急用錢才少說的，慣聽聞當鋪最會貶損。”
夥計這會兒又笑眯眯地走上來，把她往一旁的椅子上讓：“姑娘，咱們先坐會兒，不著急，慢慢聊。”
他把秋萍萍按在椅子上道：“這麽冷的天，喝點熱水。”
說著跑到後堂端出兩碗熱茶，一盤點心放到兩人的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