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海牧場
花如雨乘秋萍萍的馬車出了王府，一早來到萍安坊。
“今天怎麽這麽早？”秋萍萍好奇地打量著已經打掃好的鋪子，“謔，糖都擺好了？”
陸元豐見過花如雨幾麵，也算相識：“我說早上喜鵲怎麽叫個不停呢，果然有貴客到訪。”
“這不是早點過來侯著麽。”
花如雨聽了心裏歡喜：“都是朋友，免了俗禮吧。”
陸元豐自然是願意的，於是殷勤地倒了茶水上來：“郡主將就一下。”
秋萍萍一臉的不可思議，把他拉倒一邊：“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陸元豐斬釘截鐵道：“沒有。”
秋萍萍疑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陸元豐轉眸輕笑：“我不殷勤點，她能免了我的禮？”
“我可是上神哎。”他伸出指頭悄悄地點了點自己，“讓我給她行禮，不怕折壽啊？”
秋萍萍狐疑地看著他，也確認不出什麽，末了扔下一句：“往日怎麽沒見你嘴巴這麽甜？”
陸元豐眉梢微動，嬉皮笑臉道：“還不是你的糖好。”
秋萍萍冷笑：“嗬，那得趕緊告訴宋大哥去，他這藥有奇效了。”
“你們說什麽呢？”花如雨見他倆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哦，沒什麽。”秋萍萍走過來道，“商量一下店裏的事。”
花如雨四下裏大量著鋪子，問：“你們這裏平日裏都做些什麽呢？”
秋萍萍道：“簡單得很，就是客人要什麽糖，就給他裝上，然後收錢。”
“每日下午熬糖製糖，上午主要是收拾店鋪和算算賬。”
花如雨聽了又問：“那這糖賣多少錢呢？”
秋萍萍指著牆上的一溜水牌道：“名字、價錢、功效，這都是明碼標價的。”
花如雨聞言走到水牌跟前瞅了一遭，又走到櫃台後麵看了看賬簿和小稱，莞爾一笑。
向秋萍萍指著自己帶來的丫鬟道：“我這丫鬟杏蕊，心細手巧。”
不知她怎的突然誇起丫鬟來了，秋萍萍便順著她應和道：“杏蕊姑娘的糕點，郡主送我吃過。”
“還有敷麵的細粉和胭脂，我竟不知道除了咱們這最大的一品閣，在王府裏還有這樣的人才。”
花如雨笑道：“是呀，無論說是做點心，還是做胭脂，這用料的多少，可是精細的很。”
“所以說到用稱，她可是分毫也不會錯呢。”
“郡主的意思是？”秋萍萍不解，難道讓她倆比一比誰稱得準嗎？
花如雨狡黠笑道：“這是讓你放心，她要是來替你賣貨，可是不會錯的呢。”
秋萍萍皺眉問道：“郡主是想讓杏蕊姑娘接手萍安坊？”
花如雨大笑：“你可是怎麽想到那兒去了？”
“即便是我想，王姐也得答應不是？”
“再說了，都是一家人，我幫你還來不及，怎麽能搶你的生意？”
一連三個反問，秋萍萍更懵了：“那郡主是什麽意思？”
“咱們出去一趟，這裏你就放心交給杏蕊和丁香吧。”
丁香慌道：“什麽？郡主我……”
花如雨拉著秋萍萍往外走，笑著拍了拍丁香：“杏蕊賣貨，你得幫著她招呼客人不是麽？”
轉頭對陸元豐道：“你也一起來。”
三個人上了馬車，秋萍萍想起那字條上的話：“郡主不會忘了王爺的囑咐吧？”
花如雨笑道：“沒忘。”
“那王爺知道了會生氣的。”秋萍萍提醒道。
花如雨反問：“有我在，你怕什麽？”
秋萍萍皺眉：“可……”
花如雨爽朗大笑，學著花如雪的神態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秋萍萍被她逗笑了，這一刻眼前仿佛出現了穿女裝的花如雪，又覺得花如雨若是做上個一官半職也許會和她的姐姐有一樣的氣質。
三個人就這麽說笑著，走了一路。
馬車停下之後，從翕動的簾子外吹進來的風中，秋萍萍嗅到了一絲淡淡的水氣。
她好奇地掀開簾子，把頭探出去看。
一股海風撲麵而來，撫著她的臉頰吹開琥珀色的眼睛。
蔚藍的天空下，紅日初升，陽光微涼。
頭頂的蒼穹上隱約掛著幾顆若隱若現的星子。
一帶緋紅的朝霞將退未退，羞赧地掛在極遠的天上，卻因海天廣闊，讓人以為它就要降臨人間。
“是大海！”秋萍萍欣喜地如一隻剛出籠的小鳥，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去。
陸元豐一見，也隨著她衝出去，嘴裏卻說著：“你怎麽在郡主麵前失儀？太不像話了……”
他倒是像話得很，追著瘋跑的秋萍萍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地陀螺一樣，卻不見有人用鞭子抽他。
跑累了，也就漸漸露出了本性。
秋萍萍四仰八叉地躺在鬆軟的沙子上，看著眼前巨大、廣闊、神秘、美麗的天空：“天界，也這麽美嗎？”
陸元豐在她身邊坐下來，支著身子順著她的目光看上去，目光裏是美好的回憶。
神情淡然也掩蓋不住眼底的向往，語氣中有引以為傲的自豪：“不及其萬分之一！”
“你們兩個跑什麽啊？”
花如雨這會兒才跟上來，氣喘籲籲地道：“起來，還沒到地方。”
“去哪兒啊？”秋萍萍舍不得這眼前的美色，不情願地被她拉起來。
委屈地看向陸元豐：“不是帶我們出來玩的啊？”
花如雨道：“芯芯還在家裏傷心，我當然是來給她想辦法的。”
秋萍萍被她拉著，在軟沙上走得像頭不肯就範的倔驢。
“別出聲。”遠遠地看見幾個黑點，花如雨趕緊拉著她縮身到一塊大石後麵躲好。
秋萍萍在她耳邊用極輕的聲音問：“我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啊？幹嘛要躲起來？”
花如雨伸手指了指石頭後麵、連接大海的沙灘：“這是南境大營的牧場。”
牧場？
秋萍萍不得不懷疑自己或是花如雨：“這裏連根草都沒有。”
花如雨斜她一眼：“你來這麽久，沒聽說過南境的海牧場嗎？”
秋萍萍正要說話，就聽一陣爽朗的笑語隨著海潮遠遠地馳來。
她趕忙噤聲，聽到他們像風一樣的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