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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有人看不慣了

  此人生得身材偉岸,相貌不俗。穿一件火紅緞麵滾銀邊的外罩長袍,腳踩黑綢厚底官靴。


  進門後直接走到書案前將一隻紅瑪瑙的長杆煙袋一放,大笑著拍了拍花如雪的肩膀:“大侄女向來可好啊?”


  花如雪接著行禮的一躬之勢避了開去:“見過攝政王。”


  “這禮太大了。”文蔚珩一下拍空,順勢翻手一搭去托她的小臂。


  花如雪抬手捋了下鬢邊的碎發,就此化解開去。


  文蔚琦臉上寒冰微消,垂眸看著案上的一張幽蘭圖道:“叔父是攝政王,她一個邊陲小王行禮是應該的。”


  文蔚珩收回手來,蹙著眉看著那張畫,又看看一旁的花如雪:“這蘭花之所以讓人向往,那就是因為它長在遠離塵世的深穀之中。”


  “要是長在田間地頭、市井街邊,少不得讓人當成韭菜。”


  “叔父向來隻愛書法,何時對這繪畫也有研究了?”文蔚琦將那畫卷起來,“改日還要向叔父請教。”


  文蔚珩冷笑一聲在旁坐下:“這畫畫得再好,也不是真的。”


  “要來何用?”


  他饒有興致地看向花如雪:“大侄女覺得呢?”


  花如雪垂眸道:“這書畫之法太過高深。”


  “好,那就和你說個簡單的。”文蔚珩將瑪瑙煙袋下麵吊著的繡紋荷包打開,從裏麵掏出煙絲來塞到煙袋鍋裏麵。


  “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什麽萍萍的?”


  花如雪道:“是。”


  文蔚珩取出一隻火折子來把煙絲點燃:“她現在在帝京裏麵賣海鹽,海鹽,又苦又澀這讓百姓的日子怎麽過?”


  “攝政王請稍安,這海鹽是我南境的人用幾年的時間嚐試了數百次才得到的。”


  花如雪道:“並無苦澀之味,還能給菜帶來鮮香。”


  “南境?那麽遠的地方運來,保不準就髒了。”文蔚珩嫌惡地說,“雪鹽吃了幾百年,難道不好麽?”


  文蔚琦接過話來道:“並沒有讓雪鹽不準再賣,到底是吃哪一個,還要看買的人喜好。”


  文蔚珩冷笑一聲,又道:“那給狗脖子上套金項圈是怎麽回事?”


  “那是舍妹的一點小遊戲。”花如雪始終沒有正眼看他。


  “小遊戲?”文蔚珩猛吸了兩口煙,“她這給貓狗穿戴的東西一出來,泰悅樓的金銀首飾、綾羅綢緞少賣了多少?”


  “給個畜牲穿金戴銀,陛下,奢靡之風太盛!”


  “攝政王為國事擔憂,孤心生感動。”文蔚琦把那隻小獅子拿回來放在錦盒之中,“不如叫各人都把珠寶玉器收拾起來,從我們王城到帝京,都不準用此等貴器。”


  文蔚珩握緊了手裏的瑪瑙煙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陛下,你這是矯枉過正。”


  文蔚琦挑眉:“叔父的話,孤會認真想一想的,期望早日得出個結果來,好講與叔父。”


  “好。”文蔚珩用幾乎質問的口氣道,“那做叔父的就有一句話要嘮叨了。”


  文蔚琦麵上十分的恭敬:“叔父金聲玉言,但講無妨。”


  文蔚珩雙目微微眯了起來:“請問陛下,容妃娘娘所犯何錯?”


  花如雪一聽是人皇陛下的家事,遂低聲道:“陛下,臣先告退。”


  “哎,南境王別走。”文蔚珩兩步走到門前堵住去路,“這即是家事,也是國事。”


  “請問陛下,媛媛她何錯之有?”


  “媛媛?”花如雪愣了一下,怔怔地說,“攝政王說的容妃,是白敏芝嗎?”


  空氣可怕地安靜,下一刻文蔚珩大笑:“大侄女,你怎麽了?”


  “南境待得太久,記性不行了?”


  “王城不給你送邸報嗎?”


  “去年七月,陛下納了我的外甥女封為容妃,聖寵至今。”


  “你不知道嗎?”


  你不知道嗎?

  去年七月。


  花如雪腦子裏飛快地轉過這些日子的過往。


  去年七月,她在南境作戰,和將士們浴血。


  也確實那個月沒有收到帝京的邸報。


  她以為是因為妖邪泛濫,不小心弄丟了。


  “叔父若說家事,白敏芝是孤的妾,孤自會處置。”


  文蔚琦終於說話了,聲音幹澀喑啞,好像一根沒有上鬆香的琴弦。


  “攝政王若說國事,容妃在孤的後宮,做錯與否,自有皇後管束。”


  “不勞費心。”


  “陛下要知道。”文蔚珩在外人麵前丟了這個麵子,怒道:“這樣對待她,是在傷她的心!”


  “攝政王要清楚。”文蔚琦臉上忽然綻放出笑意來,如春冰乍破,溪水涓流。


  “容妃先是孤的子民,後才是孤的妾。”


  秉晨宮。


  “表姐,我不寫了。”白敏芝放下筆托著下巴看著還遙遙無期的後妃行止錄。


  皇後白曼筠性情柔和,對著自己的妹妹著實也發不起火來:“媛媛,今天你必須得寫。”


  她把後妃行止錄的下半本也拿出來放到一旁:“還有這個,全都要抄。”


  “我抄不完!”白敏芝撅著嘴,老大的不高興。


  “抄不完也要抄。”白曼筠連哄帶嚇,“不然陛下看不到你的誠意,以後不會見你了。”


  說到這個白敏芝就繃不住了,她滿肚子的委屈,偏偏還不知道自己哪招文蔚琦不高興了。


  “姐,陛下為什麽要罰我啊?”


  白曼筠把後妃行止錄往前推了推:“所以陛下已經很仁慈了,他並沒有罰你,隻是讓你明白道理。”


  白敏芝生氣地一把合上書:“你還替他說話!”


  白曼筠趕緊捂住她的嘴:“陛下,是陛下。”


  白敏芝悶悶地拉著衣帶不說話,她拒絕再叫那個人。


  白曼筠把書翻開到一頁,指著上麵的一行字道:“你看。”


  白敏芝側目看去,隨後低下了頭。


  “陛下隻和皇後是夫妻,皇後對陛下自稱臣妾。”白曼筠柔聲和她解釋,生怕自己言語裏帶出來的任何語氣刺傷了她。


  “這是因為皇後於陛下先是臣,而後是夫妻。”


  “而其他的妃子……”


  白敏芝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突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就是個妾。”她賭氣說完這句話,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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