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百偶戲
孟雲庭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地上的。
其他幾個人就在他的身邊，還沒有醒來。
那個黑漆漆的棺材已經不見了，地上還有一個清晰的棺材印子。
那是棺材梆上震落的灰圈起來的一個輪廓。
他大概知道為什麽整個宮殿的裏麵都是黑色的了。
花花是第二個醒來的。
他躺在地上嗅了嗅自己的手，又抬眼望著頭頂上那個長方形的窟窿，呆呆地道：“看來這破地方可沒少來人啊。”
孟雲庭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看看他們。”
花花應了一聲，一翻身爬起來去查看眾人的情況。
孟雲庭從地上撿起火把，沉默著走向旁邊的黑暗。
他想起剛剛那是什麽味道了。
是屍油和磷粉。
彪哥捂著肩膀從地上艱難地坐起來，哼哼唧唧地道：“還用你說，你看看那邊。”
花花本來是走近了想要拉他起來，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
那是孟雲庭火把照亮的地方。
密密麻麻地散落著一堆焦黑的骨架。
或者說，就在他們的四周，都有這種焦黑的骨架。
“萬幸啊萬幸！”花花激動地握住彪哥的手，“咱們還活著！”
彪哥被他一拉牽動肩膀上的傷，哎呦一聲：“輕著點！”
花花按了按他的肩膀，卡巴一聲：“接好了，就是脫環了。沒事啊。”
“看看你那小身板吧。”天王從他身邊走過還不忘毒舌。
大老青沒有說話，默默地站在了孟雲庭的身後。
該往哪邊走？
這樣漆黑的巨大空間裏，迷路等於找死。
孟雲庭拿出一個手掌心大小的羅盤來，指著一個方向說：“那邊。”
幾個人相互攙扶著邁過那些焦骨，向著羅盤所指的方向走過去。
是一個開在山壁上的通道。
一行人走進去才發現，這通道彎彎曲曲，還有許多岔路。
好在他們有羅盤，終於還是走了出來。
“怎麽又是個洞？”花花泄氣。
從說話的回聲就能判斷，這是個不小的石洞。
彪哥忍不住道：“一個洞連著一個洞，這蘇家人是屬耗子的嗎？”
“那是什麽？”大老青聲音有點抖，“怎麽好像是個人？”
眾人聽了都是一驚，花花顫聲道：“你們說話都注意著點，我跟你們說，小侯爺可是有心疾的，嚇著了你們可擔不起！”
也不知道他這是虛張誰的聲勢，孟雲庭反正覺得除了害怕，還有點丟臉。
到底還是天王膽子大，也不枉他有個這麽霸氣的稱號：“我去看看。”
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握著匕首，慢慢靠近。
等離得還有五六步的距離，才看鬆了一口氣：“小侯爺放心，隻是個人偶。”
他大功告成轉身準備往回走，花花赫然發現就在他的另一邊，憑空裏伸出兩隻手來。
就那麽一動不動地停在半空裏，手上還拿著一個彈弓。
“我去！”他尖叫出聲，“有個變態要拿彈弓崩我！”
眾人俱是一愣。
隨後走過去一照，才發現那可不止一個人。
影影綽綽的一大片都是人影。
他們一動不動地站在黑暗裏，身體保持著詭異的靜止姿勢。
花花躲在孟雲庭身後，抓著他的一片袖子瑟瑟發抖。
幾個人叫的叫、跑的跑，不知是誰觸碰了機關，整個兒山洞驟然變亮。
所有人都被晃得睜不開眼睛，等著重新恢複。
“你那你那個慫樣。”第一個發現真相的天王聲音還是僵硬的。
眼前密密麻麻的一片人，但沒有一個是能動的。
他們或被細絲牽引，或直接連接在木頭上。
雖有二三百之多，卻都是些人偶。
花花沒好氣道：“還不先看看小侯爺。”
孟雲庭沒事。
或者說他其實狀況要比其他幾個人好得多。
很奇怪，他這樣一個跑不快、也不是很能打的人，在剛剛那樣危險的情況下竟然並不慌張。
“這是祭祀的地方。”他說，“這些人偶應該是用來取悅神明的。”
聽說隻是人偶，大家懸著的心放下來，開始四處找找線索。
花花不敢離孟雲庭太遠，暗搓搓地跟在他身後。
“花花，你別靠我這麽近。”孟雲庭一轉頭差點撞他身上，“你去那邊看看。”
花花一言不發，小狗一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你胳膊比我腰都粗。”孟雲庭無奈，“這有什麽可怕的？”
花花指著那些人偶一本正經地道：“就是他們才可怕。”
孟雲庭搖頭：“他們都是人偶。”
說著指著旁邊的一個道：“假的。”
“等等。”他看著離自己手指尖不到半寸的地方。
那裏是人偶雪白的皮膚。
大老青也很快發現了蹊蹺：“小侯爺，這人偶怎麽看著好像真的一樣？”
“這就是真的。”孟雲庭驚訝地發現，這些人偶或者說人皮偶的皮膚竟然還都水靈靈的，根本不像是被做出來已經很久了的樣子。
他是轉頭看看發現的第一具人偶，它獨自孤零零地遠離著這些人站在相對靠外的位置，麵朝這群人偶。
“這裏的才是蘇家人。”孟雲庭從這具人偶的身上發現了蘇家人的令牌。
而大老青他們也在那些人偶的身上發現了同樣的令牌。
“看衣服的樣式，應該是很早之前的人了。”早到文蔚家還沒有坐上人皇的寶座。
“這就奇怪了。”花花撓頭，“如果這裏的才是蘇家人，那武功山上的那些人是誰？”
他不解地看向孟雲庭：“可是如果他們不是蘇家人，為什麽會有蘇家的令牌？”
“嗨。”彪哥笑道，“哪個氏族沒有些被逐出門的子弟？”
“你看還有那麽多改了姓的人呢。”
那麽問題來了，武功山上的那些人和眼前的這些人，到底誰才是正統的宗室？
“小侯爺，要我說咱們上去以後就搬家吧。”花花扭扭捏捏地說，“雖然咱們祖上是摸墓門的，可也不能住在這麽座大墳上啊。”
“就是。”大老青讚成，“要我說小侯爺的病，多半和這脫不了幹係。”
孟雲庭沒有接他們的話，反而突然向那些人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