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舊事
“陛下，攝政王妃求見。”
文蔚琦看向站在一旁的秋萍萍道：“你先去找泉林玩會兒吧。”
秋萍萍尋思自己改稟報的也都說完了，便同內侍出了門往泉林公主的寢宮走去。
“臣妾參見陛下。”燕凝菡行過大禮便開始無聲落淚。
“王妃怎的傷心起來？”文蔚琦聽秋萍萍說了他們那日的情景，心裏有了幾分主意。
果然聽燕凝菡道：“臣妾求陛下做主！”說著又要伏行大禮。
文蔚琦趕緊讓人把她攙起來，讓到一邊坐下：“王妃有什麽委屈盡可以說。”
燕凝菡便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與文蔚珩拌嘴的大致情形說了一邊。
這中間文蔚琦喝了三碗茶，還暗暗地打了五六個哈欠。
“王妃的事，孤聽明白了。”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麻煩還是推出去的好。
他向旁邊的內侍道：“去請皇後過來。”
燕凝菡立刻道：“臣妾剛剛去過皇後那裏了。”
“哦？”文蔚琦相信白曼筠的能力，不應該是她把這人推到自己這裏來的。
“那皇後是怎麽說的？”
燕凝菡心裏暗道果然這兩夫妻是一樣的，都是自私的主兒，這是嫌麻煩要往外趕人。
“陛下，皇後寬慰了臣妾，叫臣妾不必與王爺生氣。”
文蔚琦挑眉：“皇後的話並無不妥。”
可燕凝菡要的不是無不妥：“是，陛下。”
她佯做柔順地說：“臣妾想來皇後娘娘確實是好言相勸，但臣妾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妻子，並不是母儀天下的後妃。”
她說完這話忽然抬起頭來若有所指地看向文蔚琦：“說到這裏，臣妾倒是想起了一位先人。”
她說著特意將自己的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一隻通體雪白的臂釧來：“不過那樣的境界臣妾這樣的俗人可學不來。”
文蔚琦眼神驟然緊縮，他坐直了身體笑道：“那王妃想要如何呢？”
燕凝菡將袖子放下去，睇了一眼門口的位置：“王爺這會兒大概是還在外宅，若陛下召見，想必要比在府裏時來得快些。”
文蔚琦挑眉：“去請攝政王來。”
內侍領了命匆匆地出去了，不一會兒泰華就到了。
“攝政王到。”內侍的尖嗓子在這沉默的時候尤其突兀。
“臣參見陛下。”說是參見，泰華也不過是低了下頭。
他看見燕凝菡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這次來的原因了，隻是為什麽她能逼人皇管這普普通通的家務事，自己卻不得而知。
“凝菡，你怎麽在這裏？”
燕凝菡冷笑，瞥向一旁不再看他。
文蔚琦道：“攝政王，今天回家去，好好與王妃相處。”
“外頭的果子再好吃，可人隻有一個肚子是不是？”
泰華當即明白了，道：“臣的區區家事勞陛下費心，萬死萬死！”
說著話鋒一轉：“但平民尚且三妻四妾，臣隻有一個正妃，即便再看上哪家女子，這也不過分吧？”
他剛剛出來的時候馨月的眼神很是悲傷。
她是月殿女神，能送自己下來重生，就能讓自己前功盡棄。
相比之下燕凝菡算個什麽？
頂多是對這皮囊有些用處罷了。
“王妃不如先回去，孤與攝政王再好好說說話。”文蔚琦起身走到泰華麵前，“攝政王可願意啊？”
泰華當然樂意，他要趁此機會搞明白這女人到底是用什麽手段威脅人皇的。
一勞永逸，從此脫去這個累贅。
“願聞陛下教誨。”
燕凝菡隱隱覺得不妥：“陛下，臣妾有什麽不能聽的？”
文蔚琦笑道：“王妃且先回去，一準有好消息。”
說著使了個眼色，兩邊的內侍上來把她請了出去。
“陛下有什麽盡可吩咐。”泰華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自己到一旁的椅子上安心坐下。
文蔚琦斂起目光：“你忘了當年的事嗎？”
“陛下是指的哪一樁？”文蔚珩的記憶太混雜，泰華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文蔚琦遣退所有人，低聲道：“當年明氏欺權壓政，妖後殘喘不死，讓先皇處處受製。”
說到這裏，泰華的思路豁然清晰。
原來當初古神封印後武道一統，明芙嫣打著失蹤的文蔚平的旗號坐了垂簾的皇後。
雖然她因為鮫人血的關係青春不老，活了幾百年，但是神還有隕落之時，更何況是人？
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明芙嫣在被逐出明氏的棄子裏麵選了一個家破人亡、流浪街頭的孩子，給他錦衣玉食、綾羅綢緞，隻為了扶植一個聽命於自己的傀儡。
結果可想而知。
明芙嫣送走了十幾代人皇，文蔚氏被像牲口一樣控製著人口數量和氏族婚嫁。
她看著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王城，很開心。
但這種短暫的快樂並不能萬全抹掉她的不甘心。
套在文蔚皇族身上的枷鎖越來越沉重，他們像是戲伶一樣按著她的話本進行著沒有生氣的表演。
從出生到死亡，從衣著發式到一言一行，沒有一件事能按著自己的意思去做。
可讓明芙嫣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她親手造的傀儡所演的戲，都是給她看的。
當年文蔚平的侍女，也就是開國公主一生都在想辦法給這些孩子留後路。
甚至到了她死的時候，還在盡力遊說同樣服食了鮫人血的河茵夫人。
所以後來在王城裏有一個秘密的組織，她們秉承了開國公主的遺誌在王城裏教導每一個文蔚氏的皇子皇女，幫助這些年幼的孩子對抗明芙嫣暴虐的扶養。
她們可以暫時療愈孩子們的委屈、無助，但是卻沒辦法治愈這種拉扯下造成的傷害。
好在這些事情在文蔚琦的父皇那一代終於結束。
這都要歸功於一碗蓮子湯。
先皇不堪忍受這種被拉扯的日子，在十六歲的時候準備了一碗蓮子湯。
他端著湯去見明芙嫣的時候，恰巧當時的明凝菡也在。
她一臉淚水，顯然才剛剛被責罵了。
明芙嫣蠕動著異常肥碩的身軀去喝蓮子湯，坐起來的時候翻身過猛一個跟頭栽下床。
先皇手疾眼快在她還未呼喊之時捏著她的鼻子把蓮子湯灌下去，驚慌之餘才想起旁邊還站著一個明凝菡。
然而令他吃驚的是，她並沒有高聲呼喊，而是兩隻手疊在一起按住了明芙嫣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