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緣起緣滅
“別磨蹭了，我的姑奶奶，趕緊走吧！”
這邊秋若浦催著女兒上了馬車，一路趕到王城。
那邊秉晨宮裏白曼筠早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回稟皇後娘娘，整個王城都已經搜遍了，連冷宮都開門找過。”
“並未尋得三小姐的蹤跡。”
“離納妃大禮還有多久？”白曼筠低垂著眼眉，看著手上綠油油的一顆鬆石。
那是她入王城第一年，文蔚琦送她的生辰賀禮。
“回皇後娘娘的話，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侍女饅頭冷汗，鬢角被冷汗浸濕貼在臉上，像一條盤踞的蟲。
“三寺卿攜女求見。”外麵的內侍唱著喏，平板的聲調打得人心亂。
“臣秋若浦與小女秋秀琳拜見皇後娘娘。”秋若浦一進屋就拉著女兒跪拜在地。
“大人辛苦，賜座。”時間緊迫，白曼筠卻越發顯得不慌不忙起來。
秋若浦謝恩後在一旁坐下，因著規矩隻是低頭看著地麵，並不敢直視皇後。
有侍女早就把他二人帶來的喜服用托盤裝了呈上來，奉在白曼筠麵前。
看著眼前這塊上好的衣料，白曼筠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裁剪、做工，針線刺繡，簡直沒有一樣能說得過去。
遠遠看去倒也罷了，拿近一瞧這做工也是少有人能為之。
也就是現在這秋萍萍找不到了，否則她還真不好意思把這麽件衣裳拿給她穿。
“大膽。”她冷哼一聲，臉色陰沉下來。
但是就在抬起眼睛看到秋秀琳的一刻，一肚子怒氣瞬間煙消雲散。
“這是你的二女兒？”白曼筠皺緊了眉頭。
她隻說是讓二人來送衣服，並沒有透露半點其他意思，就連身邊的侍女都尚不知道她的心思。
所以，這位慣於阿諛奉承攀附權貴的三寺卿，似乎並沒有理由隨便找一個如此醜陋的丫頭來冒充他的女兒。
那麽如果這位二小姐是真的，那就不難理解為什麽會有這樣一件嫁衣放在自己的麵前了。
“臣惶恐！”秋若浦仿佛坐在了釘子上麵，噌地一下站起來謝罪。
白曼筠一時不知如何圓場，好在那秋秀琳似乎並不害怕，渾然未覺般眨著眼睛天真地看著她。
“如今人界受到妖族侵擾，大人難道不該為陛下分憂嗎？”
這一句轉折甚是生硬。
秋若浦聽得一愣，但是麵前這位可是皇後娘娘，人界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話說得必須有理！
“臣之罪，臣疏懶。”這一刻，小羊羔都沒有他乖順。
白曼筠眼前一亮，雖然這是第一次打交道，但不得不說，這人是個可造之材。
她滿意地點點頭：“大人才思敏捷，忠肝義膽，一定能做個恭謹有為的好官。”
“臣跪謝皇後娘娘謬讚。”秋若浦見縫插針補拍了一個馬屁。
“前日司天監夜觀星象，推測出陛下當於今日納妃，於皇室、人界都是大大的有利。”她沉聲正色道，“可若是誤了時辰，那可就妨礙了天道。”
秋若浦還不解其意，隻得順著她的意思往下說：“能為皇妃娘娘送上吉服，是臣一家的榮幸。”
說著還扯了扯一旁傻站著的秋秀琳讓她也跪下。
“你的榮幸是真的。”白曼筠道，“你家往後的榮耀可才剛開始啊。”
秋若浦一愣，心跳驟然加速：“謝皇後娘娘垂青。”
“你這女兒天真可愛，性子單純。”白曼筠看著那張上窄下寬的臉，“穿上這吉服看看。”
秋若浦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皇後娘娘……”
“陛下到。”外麵的內侍紛紛下拜。
“陛下。”白曼筠拜畢，向文蔚琦低聲道：“萍萍還沒有找到。”
“還有一柱香就是吉時。”
文蔚琦篤信星象，臉上也浮現出不耐煩來：“皇後待如何處置？”
白曼筠道：“三寺卿的二女兒尚在閨中，未有婚配。”
“隻是庶出，相貌不算上乘。”
“陛下。”司天監的監司在門外朗聲道，“請往承台迎皇妃。”
文蔚琦有點慌了，他瞥向白曼筠：“三寺卿之女和三小姐不同，三小姐不需納采等禮節。”
“臣亦可上應天意，不循那些繁文縟節。”秋若浦這會兒大義凜然，一把將女兒拉到身邊。
文蔚琦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線白曼筠，並得到了一個他並不願意承認的肯定答案。
“陛下，請移駕承台。”監司在門外朗聲道，“吉時將至。”
文蔚琦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後宮裏、身側的臥榻上會有這樣容貌的妃子。
這意味著他將有無數個不眠之夜。
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對他來說更可怕的是越來越近的吉時。
和星象天道相比，一個容貌醜陋的妃子有什麽大不了？
後宮裏的哪一個女人是因為愛才留在了他身邊？
還不是各有各的好處！
文蔚琦閉目咬牙，如同之前的那些次大婚一樣，像個衝鋒敵陣的戰士一樣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隻不過，這次更糟糕一點。
怕什麽！
“爹，我是不是要嫁人了？”後知後覺的秋秀琳雙手抓著嫁衣往身上套，任侍女在她頭上想方設法地弄出個尊貴的發髻來。
“無妨，趕緊過去行禮要緊。”白曼筠忍住笑意，“先用蓋頭蒙上也就是了。”
一個新人就這麽匆匆地趕去走上了一條未知的旅程。
秋萍萍也笑了。
她躲在小靜的係統空間裏，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親耳聽著一字一句。
她轉頭看向陸元豐，滿麵淚痕笑道：“原來是他今天要成親，而不是今天要娶我。”
麵對如此輕鬆就被取代，她一邊大笑一邊因抽泣而打嗝：“這麽好笑，你怎麽不笑？”
陸元豐一把拽過她來緊緊圈在懷裏：“別笑了，治打嗝。”
秋萍萍被壓住背，持續的打嗝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我這是……在哪裏？
她背上忽然躥起一股灼熱的氣流，陸元豐竟然被衝開倒退兩步才站住。
這會兒他才發現，就在她腳踝的位置，有一圈赤紅色的線逐漸燒盡。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月老的紅線。
廣和這家夥，竟然隻顧著剪開了文蔚琦腳上的紅線，卻忘了給秋萍萍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