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成對
他這哪是在問她喜不喜歡衣服，分明是在試探她心意。
入了東齊以來，白樂筱今天心情最佳。太子年輕英俊，氣品端正，今日又特地趕來霈園為她出頭，想到是他，即將成為自己的夫君，白樂筱想，可以接受。反正，於她而言，沒有什麽值得期待了。
他的目光讓人覺得溫暖，白樂筱道：“婚服很華美。”她說的是心裏話，東齊繡娘的手藝當得起出神入化的讚美。遊絲走線，金花銀鳳，不曉得她們是怎麽做出來的。
太子期盼她多些言語，白樂筱卻轉身離去了。
秦暄明進來時，看到太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殿下，公主回去了。”秦暄明出言提醒。
太子麵上有掩飾不住的笑意，“思存，你知道什麽叫一見鍾情嗎？”
秦暄明愕然，至於嗎？什麽王室貴女，太子沒見過。公主是美，但帶著麵巾，霧裏看花般，又看不清。這就把太子迷倒了？
太子像得了寶貝的孩子似的，走路都歡快了許多。回去便教人把婚服送來，試穿起來。
他不許別人碰，自己穿戴起來。紅衣鮮豔，銅鏡裏映出俊俏的新郎來。
秦暄明坐在一旁，細細欣賞。
“思存，好看嗎？”太子未免太得意，秦暄明道：“殿下當真是玉樹臨風，和公主絕配，絕色又般配。”
太子看他一臉羨慕之色，便道：“今日多虧了你，這樣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若是日後，你真的和二妹互有情意，我一定促成你們的姻緣。”
秦暄明起身，端莊一禮。太子驚了一下，聽他說：“多謝殿下。望殿下記得今日之諾。”
太子本是隨口一說，秦暄明如此鄭重，他少不得要把話說在前麵，“我可說了，也得是二妹喜歡你才行。二妹還小，這事總得過兩年才能說。”
秦暄明笑而不語。
太子瞥了他一眼，還行。這小子聰明又好看，二妹嫁於他，也算是好姻緣。
婚服果然華美異常，太子已無心旁事，數著日子等待大婚。
某日，天還未亮，太子已醒。一個人坐在婚服前麵，神思。
他做了個不好的夢。夢到公主在戰場人跟人拚殺，滿身的血。他想去救她，卻怎麽也靠近不了。後來，黃沙漫漫，僅剩他和公主。
他一路追著公主，想說些什麽安慰她。可他才說一句，公主就惱了，打馬棄他而去。
天地倒移，他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公主了，心裏難受得很，直到夢醒。
侍女進來，輕聲喚“殿下——”
太子回頭，看到侍女的裝扮都變了，她們都穿了紅衣，發間也別著好看的花朵。
“今日怎麽了？”太子問。
侍女笑嘻嘻道：“殿下，今日是您和公主成親的好日子，奴婢們來侍奉殿下更衣、洗漱。”
太子愣了一下，“今日？”
侍女們答道：“殿下，昨日宮裏的幾位嬤嬤來拜見，就是為了今日的婚禮啊！”
太子恍悟過來，回頭又看了看豔紅的婚服，慢慢起身。
他伸手撫了肩袖，心裏暗暗想：樂筱，你嫁於我，我必定護著你，疼愛你。不教你再受風沙血腥之苦，你一定也不喜歡的。你是清雅美麗的冰麗花兒，也是我的花兒。
秦暄明到的時候，管弦樂已經在奏了，滿目鮮豔，樂聲歡樂，他還沒來得及享受一會兒，幾個侍女來拉他，“秦公子，你怎麽才來啊！殿下一直在找你！”
秦暄明無奈，“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已安排好了一切，又派了許多人來，殿下找我做什麽，我什麽也不懂。”
侍女們笑，“但是秦公子最懂殿下的心啊，你不來，殿下就多有不安。”
“雪柳姑娘呢？”秦暄明多問了一句。侍女答說，雪柳不舒服，不宜見人。
忙碌熱鬧，秦暄明剛入內室，聽到有杯盞破碎聲。接著，是嬤嬤的叫聲：“該死啊！哪個不長眼的碰翻了桌案，把龍鳳杯給碎了一隻！”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漆紅描金的杯子，隻剩一隻，獨自精美。
“這是飲合巹酒用的啊！”
“天爺呐！這不是要命嗎！”
兩個嬤嬤宛如遭逢天塌地陷一般地哭叫，太子麵上有慍色，秦暄明正想出言喝止，另一個嬤嬤站了出來。
“哭什麽！不怕尋了晦氣！”
“可是，龍鳳杯.……這如何向皇後娘娘交待……”
嬤嬤保持冷靜道：“這龍鳳杯是陛下特地命人為太子殿下大婚所製的，世上僅此一對，運勢和福氣都在這裏了。現在杯子碎了一隻，是為大大不吉。須得差人速速稟告皇後娘娘，暫停婚禮事宜。”
太子聞言，被氣得差點兒跳起來。秦暄明撫額，“嬤嬤，您老人家來，是搗亂的嗎？”
嬤嬤道：“這位是秦公子吧。公子年輕，不曉得其中利害。太子殿下大婚關係國運，絲毫馬虎不得。龍鳳成對，待太子殿下飲了合巹酒後，是要供奉到太廟後的珍寶閣的。現在碎了一隻，可該如何是好？”
秦暄明道：“嬤嬤顧慮的是，但今日也是陛下親自挑選的吉日。萬事俱備，公主的風輿將至，哪裏有時間去回稟陛下和娘娘，延遲婚禮？”
嬤嬤不屑，冷冷道：“早聞秦公子主張大得很，今日果然。這樣的要事，也是公子說說就能做主的嗎？”
“他不能做主，那嬤嬤以為，本太子能不能做主？”太子早已忍耐不住，走到嬤嬤麵前，奪過那隻杯子，當著麵，高高舉起，鬆了手。
杯子落地有聲，破碎一地。
幾名嬤嬤又跟見了鬼似的哀嚎，大叫作孽。
太子道：“不是成雙成對嗎？這樣才是成雙成對！”又吩咐侍女道：“幾位嬤嬤年紀大了，又操勞了半日了，還不帶嬤嬤去後院休息！”
侍女愣了愣，太子道：“還不去！”
侍女擁將過來，將幾名費事又古板了嬤嬤強行拉了下去。滿室的人都去了，空氣都幹淨了。
秦暄明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殿下，為何如此衝動？”
太子端坐，向外叫道：“宣大小管事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