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驚馬
太子近日來情緒波動比較大，完全不像是新婚得意人。見他下朝了，秦暄明過去說：“殿下，皇後娘娘差人來說，殿下下朝後，去見娘娘。”
太子擺手，“不去！”
“殿下知道是何事？”
太子當然知道。他與白樂筱行了婚拜大禮，但並未圓房。皇後覺得邊地女子驕橫，竟不侍奉自己的夫君，便張羅著給太子納妾，好殺殺白樂筱的銳氣。
皇後看中了尚書府的李小姐，還有太後母家的一個遠房侄女，太後養過幾年，後來封了長寧郡主的。兩位千金都與太子年紀相仿，都是大家閨秀，最是溫柔賢淑。
但太子絲毫不關係她們的美麗賢淑，索性言語應付都省了。
秦暄明覺得太子是真的變了。
早在大婚前，從他接受白樂筱是自己太子妃這個事實後，他就變得叛逆了。他從前最聽皇後的話，從不忤逆半分。現在，皇後在等他，他卻徑直打道回府，連回稟一聲也沒有。
所謂娶了媳婦忘了娘，就是太子這樣的。
秦暄明無奈輕歎，“娘娘一片苦心，殿下從前對那李小姐也是有一兩分情意的.……”
太子輕飄飄一眼，說道：“你喜歡你去！母後未必不會成全你！”
太子這完全不講理，秦暄明認輸，“罷了，我不惹殿下心煩了。”說著，坐到車架外麵，趕車去了。
京都秋意甚濃，涼風吹落花朵，撲麵而來，讓人真切感受深秋之意。但這絲毫不影響街市繁華，琳琅滿目，各色生意熱鬧得很。
“殿下可帶太子妃殿下出來遊玩，這裏許多物事，想來邊地都是沒有的。瞧個新鮮，太子妃殿下會喜歡的。”雖然被太子懟了，但秦暄明還是一心為太子著想。
很明顯，他這個提議得到了太子的認可。太子掀開簾子，問他，“當真？可是，樂筱不喜歡人多，這裏人來人往的，她會喜歡嗎？”
白樂筱嫌侍女多，隻挑了一個中意的留在身邊。她不喜熱鬧，參拜、交際之事，能省就省了。這些，秦暄明自然都聽說了。
“殿下，這完全是不一樣的。你想，太子妃殿下是不喜歡那麽多人圍著她，看著她。在這街市上，你來我往的，誰又認識誰呢？不過是大家互相沾些煙火氣，圖個熱鬧罷了。”
太子點頭，拍了拍秦暄明的肩，表示讚同，“言之有理。”
秦暄明不愧是他的小智囊，這人心思就是比別人靈巧且細致。太子開始留意一路上的景象，想著哪些是好吃的好玩的，回去如何哄白樂筱出來之事。
秦暄明拉扯馬韁，停了車架。前麵攤販一陣驚慌躲閃，有人策馬而來。
馬上少女穿著紅色衣服，將頭發高高束起，幹脆爽利。她縱馬而來，越來越近，秦暄明認出，她是葉家小妹葉菀。
小姑娘人小卻有著一身武藝，她揚起鞭子狠狠地驅馬快行，颯烈烈而來。眼看她要驚了太子車架，秦暄明飛身過去，葉菀大吃一驚，想躲開，秦暄明已經落在她馬背上。
“思存哥哥——”葉菀驚呼。
秦暄明快速拉住了馬韁，馬兒偏移原道，才沒有和太子的車架撞上。
馬兒有些發狂，前蹄騰空，將二人都甩下馬去。看得周圍百姓一陣驚呼。
葉菀落地，瞧見那邊的車架，已知自己險些闖禍，一雙眼睛轉來轉去。她的眼睛又黑又清澈，好看極了。
她腰間掛著幾串鑲著金片的流蘇，日光中熠熠發光。葉菀轉了一圈，發現一路上的攤販被她攪得有些淩亂。
葉菀即刻純真無害地對著秦暄明笑，“我三哥怎麽不在？哦，對了，他今天是跟二哥一起出門的。”
秦暄明正經地教訓道：“如此鬧市縱馬，被你父親知道了，肯定重重罰你。”
“思存哥哥不告訴他，他就不知道！”
秦暄明道：“何須我去說，你父親必定很快就會知道了。”
“那可不一定！”葉菀撥了撥腰間的流蘇穗子，低聲道：“他才不會管我了呢！他自有女兒要管教。”
秦暄明不解，問她，“葉家隻有你一個女兒，哪裏還有女兒要管教？”
葉菀忙掩口，是說錯話的心慌。
秦暄明問：“怎麽了？”
葉菀做了個鬼臉，跑到太子車架前，叫：“太子殿下——”
太子挑開簾子，叫她，“是菀菀啊！”
葉菀雙臂疊放在車架上，一臉乖巧地看著太子，“殿下，我可以跟你一起回麽？我要等我三哥。”
太子道：“葉陵今日未必會來東宮。”見小丫頭撇了撇嘴，不忍她不開心，便道：“不過，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上來吧。”
太子格外寬和，葉菀得意地爬上車架，向秦暄明招手，“思存哥哥，快來駕車啊！”
秦暄明隻得聽吩咐，繼續架著馬車。
葉菀雖頑皮，但不驕縱。不知誰惹了她，她今天的舉止可是有些反常。
路上，葉菀探出頭來，討好道：“思存哥哥，你是這天地下最最最好看的車夫啦！”
秦暄明微微眯眼，“謝菀菀誇讚。”
葉菀和太子在車裏談笑，小丫頭很會討人開心。據秦暄明推測，葉菀纏著太子回東宮，十有八九是為了看太子妃的。她雖然回京沒幾天，但一定聽說了不少關於太子妃的傳言。小丫頭興趣高，非得自己瞧瞧才滿足好奇心。
果然，葉菀下了車架，迫不及待跑了進去。侍衛都認得她，未曾阻攔。
葉菀運氣好，白樂筱竟然在院子裏。她平日甚少出來走動，秦暄明日日來，也沒見過她幾次。
園中樹木都是四季不凋零的，青綠可耐。白樂筱穿著一身白衣，站在樹下，小片的葉子從她烏黑的頭發上滑落，時光靜然。
聽到有人來，白樂筱回過神來，看到跑過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古靈精怪的。
葉菀眼睛睜得大大的，“菀菀參見太子妃殿下。”
白樂筱見她天真活潑，莞爾一笑。
太子晃了神。得妻美如斯，可惜不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