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梁城
千思百轉間，夏末轉頭輕輕扣上門閂，隨後走到池子附近站定。
烏越大概也猜到她的想法了，在她朝這邊走過來時，默默坐下了，隻露出一個腦袋瞄著她。
不多會兒，外麵那群人就來到了門口，隻聽一陣敲門聲過後，其中一個丫鬟探究問道：“姑娘在裏麵嗎？”
夏末揚聲道：“我在。有何事？”
那丫鬟又問：“方才聽到浴房這邊傳來巨大響動，奴婢等擔憂姑娘安危，就來看看。不知姑娘是否安好？”
夏末：“我沒事。剛剛不小心碰倒了屏風，嚇到你們了。我這邊沒事了，你們去忙吧。”
那丫鬟是個謹慎的，生怕有賊人混進來挾持了姑娘，卻威脅叫她不說真話，決意再試探一番：“姑娘不若讓我進去收拾一下，正好酸梅湯也好了，我們給您端來可好？”
夏末有點急了，拖得越久越不利，道：“不用了，我還在池子裏邊，不方便起身，你們把酸梅湯盛到我房裏去，我一會兒就回。”
那丫鬟覺得不對，回頭瞧了瞧身邊幾人的神色，發現他們也是麵有疑惑，於是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攥緊了拳頭，生怕那賊人聽出不妥傷害姑娘，那她就死定了，連忙咬緊嘴唇穩了穩心神，道：“那姑娘自個兒當心地滑，要不奴婢在門外侯著吧？”
夏末連忙道：“不必了，你還要替我準備藥膏，你們都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
那丫鬟基本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嚇得眼眶通紅，怕那賊人聽出哭聲，強忍著淚水道：“那奴婢告退了。”
就聽夏末在裏麵道：“好。”
門外幾人麵麵相覷，那丫鬟使眼色叫他們跟她一起走遠些，待走到長廊拐角，從那間浴房看不到這邊了，那丫鬟捂著嘴，哭出聲來：“嗚嗚……怎麽辦？裏麵定是有賊人劫持了姑娘！可憐姑娘還怕連累我不叫我在門外侯著……”
另一個丫鬟也被她感染，哭道：“姑娘是個好人啊……”
幾個兵士神色凝重，帶頭的那個道：“此事事關重大！我等必須稟告少主才行！”
另一個丫鬟讚同道：“對對，要稟告少主！將那賊人繩之於法！”
那丫鬟道：“但姑娘單獨麵對賊人，若有什麽不測可如何是好？”
帶頭的士兵思考了下，道：“還請這位姐姐去門口與姑娘對話，既可以分散賊人注意力，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又可以拖延時間等待少主前來。”
兩個丫鬟都覺得這主意甚好，商量了下，由剛才與夏末對話的那個丫鬟去浴房門口繼續分散賊人的注意，另一個丫鬟快速回房間拿藥膏來做借口。
商定完畢後，其中兩個兵士飛奔去找烏沛報信，另兩個兵士繞道浴房後麵埋伏，以防賊人脫窗而逃，其餘人留在原地監視動靜。
夏末緊張地等他們走遠，見外麵終於沒有動靜了，鬆了一口氣。偏頭對隻露一個腦袋的烏越道：“外麵沒人了，我走了。哦對了，今天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吧。”
烏越道：“那怎麽行？你闖進來偷看我沐浴這事兒怎麽就能當沒發生過！”
夏末手指著自己鼻子，不可思議道：“我偷看你洗澡？你想多了吧！跟你說了這是誤會，再說我啥也沒看到，你也沒吃虧啊！不跟你歪扯了，趁現在外麵沒人我得走了。”說著就朝門口走去。
烏越聽她一通胡扯，氣急敗壞，卻拿她沒辦法，誰叫他這會兒還光著呢，總不能就這麽直接上去扯住人家姑娘理論吧。
夏末走到門口，還沒拉開門閂就聽到門外極近的距離傳來一聲：“姑娘，奴婢差點忘了大夫囑托，這藥膏是要沐浴後立即塗抹才效果倍增，不會留疤，方才奴婢回房把藥膏帶來了，您把門開開，奴婢進來給您上藥吧？”
還是剛剛那個丫鬟，去而複返了。
夏末放開抓著門閂的手，輕輕退後幾步拉開與門口的距離，隨後立馬跑到池子邊大聲答話：“那個，我還在池子裏泡著呢，現在不太方便去開門，要不你先在門口等會兒吧。”轉頭對烏越小聲道：“你還不快起來穿上衣服！”
那丫鬟在門口應了諾。
烏越聽夏末要他起來有些莫名：“我為什麽要起來？你等會兒直接跟她出去回房間不就好了？”
夏末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道：“我是來洗澡的，這一身原樣走出去是蒙傻子嗎？再說了，我出去了這池子不是會有人來收拾的嗎？那不是逮你個正著？你趕緊穿上衣服從窗戶走！”
烏越想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就準備站起來穿衣服，道：“你把我衣服遞給我。”
夏末瞪眼。
烏越無辜地瞄了一眼衣服，示意他夠不著。
夏末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烏越的衣服放得離他有點遠，光伸胳膊是夠不著的，恐怕得整個人站起來才行。
這時外麵那丫鬟又道：“姑娘，奴婢就在門口等您，有事您就喚奴婢。”
夏末歎了口氣，走過去拿了遞給他，小聲道：“快點啊，耽擱久了怕她們起疑。”又對外麵應道：“好，我知道了。”
烏越接過衣服道了謝，猶豫了下，也小聲對夏末道：“你轉過身去別偷看啊。”
夏末原本都已經準備轉身回避了，步子都邁出一步了，聽烏越這麽一說氣得停住了腳步，轉身就道：“我偷看？你……”然後就震驚了。
之前站的遠又有台階擋住，基本沒看到什麽不該看的，男人露個膀子不算啥。剛才夏末為了跟丫鬟說話不穿幫就站在了台階邊上，池中有水霧遮擋，坐在水裏其實是看不清楚的。
但烏越站起來了……
夏末能不震驚嘛！簡直目瞪口呆！好在兩秒就回神了，慌忙捂臉轉身道：“你你你……穿上衣服！”
烏越說完那句話後是看到夏末自覺轉身回避了，才連忙起身穿衣，要抓緊時間嘛，哪能料到她還會回頭？他也呆住了。
夏末回神的動作帶動了烏越，他回過神就連忙以手遮掩著‘撲通’一聲坐到水裏，水花飛濺落了夏末一頭臉。
被洗澡水澆了個落湯雞的夏末：……小宇宙都要爆發了！
偏偏烏越還火上澆油：“你你你怎麽真的偷看啊！”
夏末咬牙切齒道：“烏公子放心，我剛才瞎了，啥也沒看見！您還是快穿衣服吧！”
烏越鬧這一出烏龍後也不好意思再跟夏末扯皮，但聽她這麽說還是氣不過：“你這是看不起我？”
夏末簡直要氣笑了：“我哪有說看不起你了？”
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的烏越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急得語無倫次：“你……我……”
夏末不耐煩了，壓著嗓門道：“行了，今天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別說我眼瞎沒看到，就算看到了又怎麽樣？又不會少塊肉！偷看你？我還怕長針眼呢。速度快點！”說完轉身走到帷幔後邊，背影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意思。
烏越一臉不可思議：“你吃虧？誒……你脫衣服做什麽？”
夏末背對著池子道：“我總得裝裝樣子吧。你洗澡難道不換衣服？”說著就脫下了外罩衫。
烏越驚愕得瞪大眼睛，在夏末脫下一件罩衫後連忙低頭轉身背對著她，秉承著君子非禮勿視，卻不自覺地紅了耳根，心跳也加速了，心慌慌地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裏，腦子裏一片胡思亂想。
夏末三下五除二剝了外衣套上帶來的幹淨外衫，邊整理邊對身後的烏越道：“你怎麽沒動靜了？穿好了沒有？”
烏越魂不思屬，隨口應了兩聲，定了定神，就連忙起身穿衣。
門外麵另一個丫鬟拿來了藥膏，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屋裏有響動，生怕是賊人對姑娘有所不利，連忙出聲轉移注意力：“姑娘可是起身了？奴婢進去給您上藥吧？”兩個丫鬟都附在門上聽裏麵的動靜。
夏末忙應聲：“啊對，正準備起來了，你等會兒哈，我穿個衣服就來開門。”轉頭急忙小聲催促：“好了沒？快點啊！”
烏越也著急啊，但穿衣服這事兒真是不能心急，越急越亂，這不，內衫跟外衫的的繩結係到一塊兒去了！又著急地解繩結。
夏末急不過，稍稍偏頭看了眼，見烏越已經穿上褲子上衣了，就急忙走過去催他：“做什麽呢？還沒穿好嗎？”
烏越本來就急得滿頭大汗，又聽到夏末催促，氣道：“催催催！這下好了，成死結了！”
……不能動手，你打不過他，吃虧的是咱，過了這坎再做計較！
夏末咬緊牙關，忍下這口氣，道：“你磨磨蹭蹭地不該催你嗎！管它死不死結的，就這麽著吧！趕緊的，從窗戶走！”說完就推著烏越走到窗前。
烏越無奈，算了，大丈夫不與小女子計較！輕輕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往外觀察準備跳窗，忽然看到什麽，連忙合上了窗子。
夏末正拿來他換下的衣物塞給他，看他神色有異，就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