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梁城
一夜無話,天明破曉,已經練了一個時辰的烏沛瞧著眼圈發黑才將出屋的烏越一句開場白都沒有直接一刀直劈他門麵而去。
烏越一夜沒睡好,輾轉反側做了一夜的夢,出於平時練武的習慣,早上還是沒賴床起來練武了,哪想到迎麵就是一刀斬來!幸虧身體下意識躲避了,不然就冤死了。“阿姐!不帶偷襲的!”
烏沛一招未得手也不氣,道:“今兒起晚了,這是教訓。這會兒趁他們都還沒起,先過幾招。”說完就揮刀攻去。
烏越無法,隻得招架。
夏末是一夜好眠。早起時精神十足,連早飯時的胃口都好多了。
吃過早飯也沒什麽事可幹了,夏末想起昨天王忠說的事就去看李力,想當麵問問他的想法。
昨天她已經把路線記下來了,這回雖不會迷路但還是帶上了一個丫鬟同去,昨天答應了阿沅盡量不落單的,何況走在路上還能聊聊天,挺好的。
一路走一路聊就到了李力住的廂房,從聊天中得知,這個丫鬟叫小溪,就是昨天在浴房跟夏末對話的那個,另一個叫小河,兩人倒不是姐妹,隻是進了別院後統一改的名字,這所別院是楊太守的私產,她們以及這別院裏的下人都是從楊府調過來伺候少主的,都是有身契在楊府的,基本都還算可靠。看來這楊太守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說著就到了李力的房間。房門是敞著的,小溪上前去報上名號,立馬就聽到屋裏李力道:“快請夏姑娘進來。”隨即就有個小廝出來請她進去。
夏末便大方走了進去,看到一個中年大夫正在整理藥箱,似乎是剛剛看診完畢。“我這是打擾你了嗎?”
李力不太好意思道:“哪兒的話,已經處理完了,就是有些雜亂,還請夏姑娘包涵,您快請坐。”
夏末也沒多客套就在他對麵的凳子上坐下了,側頭問:“大夫,他這傷恢複得如何了?”
大夫被請來看診時也被提點過住這裏人的身份不一般,瞧夏末的穿著打扮就誤以為是哪家千金,就拱手客氣道:“回這位姑娘話,他腹部的劍傷已經在愈合中,待結痂脫落就無事了,平日隻要稍微忌口,半年內不要動武,之後即可痊愈。”
聽了大夫的話,夏末道:“辛苦大夫了,這幾天還要勞煩您盡心照顧他,千萬不要落下病根才好。這是一點小小心意,還您請收下,權當給您的辛苦費。”說著就衝小溪偏了偏頭示意。
小溪連忙拿出夏末提前給她的荷包,上前塞到大夫手中。
這位大夫倒是深諳其中道道,假意客套兩句就心安理得收下了。
待那位大夫收拾妥當離開,小廝將其送出門去了,夏末也對小溪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守著門。
待屋內隻剩兩人了,就安靜了下來。李力開口:“多謝夏姑娘破費了。”
夏末微笑道:“不必客氣,你也算對我有恩,我出點銀子不算什麽,你能早日康複才好。”
李力低下眼:“那天我拚命傳信其實也不是單為姑娘,您實不必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夏末依然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救王忠。”
李力一驚,飛快抬頭看了夏末一眼便又低下頭道:“額,是,不敢欺瞞姑娘,我與王大哥是自幼相攜長大的兄弟,所以才想要拚命救他,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保護姑娘您卻是我的職責,所以才說您不必將這事放在心上,我不過是履行自己的責任罷了。”
夏末:“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從我這裏算,你確實是有恩與我,”見李力還要反駁,夏末抬手製止了他:“不必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我過來找你先是看望你,再就是有兩件事要問問你。”
李力見夏末這麽說,也坐正了些,道:“您請吩咐,屬下無有不從。”
夏末道:“我是有恩必還的,你既然與我有恩,那便請提出你的要求或者願望,我必盡我所能達成。”
李力還要拒絕:“確是不必……”但夏末認真看著他,倒不好再回絕了。隻得認真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道:“我確實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錢財我一個人夠用,又已升為百長,實在不缺什麽,若要說願望,倒是有一個。”
夏末問:“是什麽?”
李力:“我想同王大哥一般為姑娘您效犬馬之勞,不知可否?”
夏末想了下,道:“為何呢?你才升官,往後還有大好前途,而我一無所有,甚至給不了你如今所得的,人往高處走,你卻要水往下流,這不是得不償失了嗎?”
李力笑了笑,道:“您說的有道理,隻不過,雖然我是個粗人,大字也識不來一籮筐,說不來大道理,但我跟王大哥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我們立過誓,同進退,共富貴,既然王大哥要跟隨姑娘身邊,我自然也要跟隨的,還請姑娘不要嫌棄我蠢笨,一同收下我吧。”
夏末微微挑眉,揶揄道:“你還說你蠢笨,這一通話講下來可是條理分明啊。”
李力不太好意思:“我有點急了,怕您不願收下我做護衛。”
夏末:“也不是不可以,你的情況王忠大致跟我講明了,隻是你也聽大夫說了,你的傷要靜養,不得再動武了,但我不會在這裏久留。”
李力急切:“我的傷其實沒大礙的,從前也受過傷,沒有大夫都挺過來了,再說我盡量不打架就是,大夫說的是普通人的恢複期,我們練武的恢複會更快的。您剛剛還說要滿足我一個願望,那我就想要這個,行嗎?”
看李力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神情,夏末歎了口氣,道:“你既然這麽堅持,那我即便是為了不食言也不能拒絕你了。隻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往後若是想離開不會攔你,隻是你需得與我交代一聲好讓我有個底,但是在我身邊時就得盡職盡責不能懈怠,王忠那邊我也是這麽說的。想好了嗎?”
李力堅定道:“是,想好了。”
夏末:“那行吧,既然確定了,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晚點請少主做見證人,我與你們二人簽份協議,互作保障。”
李力點點頭道:“是,但憑姑娘做主。”
夏末微笑:“既如此,我也不打擾你靜養了,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就起身走出房門帶著門口的小溪離開了。
下午烏沛空閑的時候,夏末就請她做了見證,跟王忠和李力各簽了一份協議,蓋上了烏沛的公章印鑒,此協議就算具有法律效應了。不是夏末不信任他們,而是給雙方都加一重保障。
至此,王忠和李力就算作是夏末的私人護衛了,他二人的吃住暫時還是在太守府,但他們以後的月例銀子就得夏末出了。這是個問題。
吃過晚飯,夏末回房間把自己手頭的財產算了一遍,除了烏越塞的一千兩,散碎銀子全加起來隻剩十兩不到了,之前為了給陳寶國抓藥加住客棧的食宿費已經把幹娘他們給的銀子花去了大半。現在就剩這麽點根本不夠負擔三個人的生活費,何況還要給他們發工資,愁啊……
夏末揪了揪頭發,皺眉拿起裝有一千兩銀票的荷包,想了想,把東西收拾妥當就帶著荷包出去了。
這會兒剛用過晚膳,天色還早,想必那人應該還沒就寢。夏末來到烏越房間門口,抬手敲了敲門,就聽到屋內傳來一聲“稍等”。嗯,聲音是真好聽啊。
夏末側對著門站著,等了一會兒後,就聽到‘吱呀’門響,偏頭一瞧,烏越估計是剛沐浴完,發梢還滴著水。見此情景,夏末腦海裏就不自覺地浮現昨天浴房裏的那幕情景……
打住!不能胡思亂想,這是阿沅的弟弟也就是你弟弟,阿沅待你那麽好,你怎能肖想她弟弟?來,心中默念:這是弟弟,這是弟弟……
烏越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夏末出聲,隻得道:“你找我有事?”
夏末忽然被驚醒,脫口而出:“弟弟!”
……
這特麽就尷尬了。
烏越眼神複雜的看著夏末,漸漸握緊了拳頭。
夏末一瞧不對,連忙往回找補:“那個我是說阿沅弟弟啊,我要不就這麽叫你吧,顯得親切,嗬嗬。”
額,似乎沒用,還是轉移話題吧:“哎呀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我現在找你有事要說,額,可以進屋裏去說嗎?站門口說太引人注目了些,而且你頭發還沒幹呢,還是進屋裏去吧。”
烏越看著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阿姐說的話,內心實在有些複雜混亂,說實話,昨天雖然跟阿姐說的義正言辭,但他其實不太能確定自己的心意。要不,再看看?這麽一猶豫,就把夏末放進了屋。
夏末倒沒發覺烏越紛亂的內心世界,她還是頭一回進到男神房裏,假裝鎮定其實有點心猿意馬。咳,收住。
烏越看著夏末的背影,暗暗理了理思緒,走到桌邊道:“請坐,不知你找我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