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著書立傳 遺澤後人
真沒看出來這小書呆還有這麽宏大的理想。
著書立傳,遺澤後人。
這大概是古代聖賢們才會做的事吧。沒想到我還能親眼見到真的。好想拍個照合影留念啊,有個聖賢親筆簽名就更好了。這會兒十分懷念她的相機手機,唉……
看夏末一直不說話,秦卓道:“怎麽了?我說錯了嗎?”
夏末笑得眼睛彎彎的(這是真誠的笑),道:“沒有啊,我是覺得你很了不起。”
秦卓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沒有多了不起,隻是一個想法而已,當不得誇讚。”
夏末沒再調侃她,過去幫她把火堆架起來了。“你得將底下架空,下麵有風助燃火才燒得旺。”
秦卓認真學習。
兩人坐一起烤火,夏末把頭發也散下來晾著,“你讀了那麽多書,怎麽沒去考個官?”大宇朝自宣帝以來都有女子科舉入仕,或舉薦為官,史上有名的女官眾多。
秦卓神色黯然:“本朝皇帝繼位以來就不曾開設恩科,且朝廷官員皆是男子,也不會有人願意舉薦女子同朝為官。”
明白了,女子當朝就女同胞受益,男子為帝就男權當道。
如今臨朝當政的皇帝是男的,肯定卡了女子做官的仕途。秦卓博覽群書心中必定是想做官的,絕不是依附男人而活的女子,她還說想著書立傳,如此誌向宏大,必有一番極大的抱負。可惜她生在了這朝,沒趕上好時候啊。
夏末不忍心刺她傷口,就繞開這個問題不再問她。“我們今晚在此處將就一晚,明天天亮再出發吧。對了,我沒來過這兒,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秦卓想了想,道:“這裏太過偏僻,我也不太清楚。我記得我的船是經過威縣渡口時翻的,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夏末:“那看來還是要去大一點的鎮上找人問問了。”
秦卓點頭同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朋友,聊路上所見所聞。夏末佩服秦卓海量的學識,秦卓則驚歎夏末的見識之廣。
兩人惺惺相惜,頗有一種相見恨晚之感。
夜深了,夏末和秦卓都十分困乏,火堆不大,不夠溫暖整個夜晚。兩人就靠在一起取暖,漸漸陷入沉眠。
外麵小雨未停,天空烏雲漸漸散去,天光不算太暗,舉著火把找人還是可以的。
烏越在這個裂縫處找了一天了。期間被烏沛摁著喝了水吃了點東西,就再沒歇息過。
下午的時候烏晴和冬月發現了馬車的殘骸。已經散了架,有些木頭紮在裂縫壁上,有些早已經隨水流衝走了。
她們倆是根據一塊車轅上的徽記認出來是夏末乘坐的馬車。這輛馬車是陳寶國特意給夏末準備的舒適大馬車,上麵有陳國專用徽記。而這次靈都城之行,隻有陳國沒有派人去見禮,那這馬車自然就是夏末坐的那輛了。
烏越看到碎的七零八落的車廂時,險些崩潰。被烏沛勸說夏末不一定出事了,“她那麽聰明,又跟你學了功夫,從這裏跳下去是水,不會摔死,她應當是順著水流的方向被衝到下遊去了。我們再找找,一定會找到的!”
烏越被勸服,繃著一根神經片刻都不放鬆。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人人都疲憊不堪。烏沛下令眾人回去休息。
烏越不肯走,執意要再找找。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眼眶凹陷,眼睛裏都是紅血絲,眼神十分冷,看人的時候有點像他姐在戰場砍蠻人時的眼神,透著凜冽森冷。
烏沛瞧著自家弟弟那憔悴樣,也是心疼得不行。有心想勸也沒個好由頭,隻能兩邊都掛心著,盼望夏末能好好的,早點團聚,大宇朝國泰民安。
“阿越你這麽找沒用,我們得去下遊看看。”
烏越終於開口說話,一天沒出聲的嗓子早已經發幹發疼,聲音幹啞:“這裏不就是下遊嗎?”
烏沛搖搖頭:“是下遊,但不是最下遊。我們在此處找遍了,什麽也沒有,我想夏末有可能被衝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烏越點點頭,轉身往下遊方向走。
烏沛拉住他:“你得休息了!”
“我沒事,不用休息。”
“你必須休息!阿越,平常你怎麽會想不到下遊在哪?你現在已經缺乏思考能力了,再這麽下去你會垮掉,那也就別想再找到夏末了!”
烏越看著烏沛,眼睛越來越紅,終於落下一滴淚來。
烏沛心裏發酸,眼眶也紅了,向小時候那樣,摸摸烏越的頭,輕聲道:“阿越,你聽姐姐的,去休息吧,我叫飛雲殿的人都來找她,一定能找到的!我向你保證。”
烏越看著他姐的眼睛,終於點頭答應了去休息。
烏沛叫袁武兄弟倆陪他一起去,“看著他,不許他胡思亂想,如果他不肯睡覺,袁文給他用點藥。”
袁文低聲應了。
烏沛瞧著他們的背影,再看看這滿目蒼夷,心中憂慮更甚。
天亮了,夏末跟秦卓醒來了。她倆夜裏都沒睡好,荒郊野外,又冷又餓,能睡好才真是心大了。
火堆早已熄滅,兩人也不用收拾東西,直接抬腳走人。走前秦卓特意給佛像合十鞠躬,感謝佛祖庇佑。夏末也學著鞠了一躬。
這會兒雨停了,正好趕路。秦卓再也不願意戴那個醜帽子了。
夏末看著秦卓的腳問:“昨天沒顧上問你,你的腳好些了沒?”
秦卓轉了轉腳踝,低頭看了兩眼,道:“我覺得沒什麽事了,昨天應該是別著了,休息了一晚基本無大礙了。倒是你,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夏末:“什麽怎麽樣?”
秦卓皺眉:“你昨晚不是發熱了嗎?現在覺得如何了?”
夏末道:“我沒事啦。你昨天給我吃的那顆藥挺管用的,昨晚我就沒什麽事了,今天起來神清氣爽。”
秦卓:“……那就好。”夏末身體素質真挺好的,我那藥又不是治傷寒發熱的,居然也能好的這麽快,厲害了。
沒有再下雨,一路走來視野開闊了許多,看到的卻不是炊煙嫋嫋男耕女織,而是倒塌的房屋,淹沒的良田。
夏末和秦卓望著這副景象,俱都內心沉重,凝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