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灰

  陳克端著槍，瞄準著這個女護士的心髒。


  她是一個非裔聯邦人，黑色短發，身高大概一米六，年紀可能有40歲往上。


  剛一碰麵，陳克還以為她是護士，現在細細打量一下，倒覺得這女人可能是個醫師主任。


  那女人沒有因為被槍指著而驚慌，相比起他而言顯得更加淡定。


  在陳克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陳克。那眼神裏透露出的平淡和從容似乎試圖告訴陳克，她這種場麵見得多了。


  “把手伸過來。”那女人淡淡道。


  “蛤？”陳克眉毛一挑，對這女人奇怪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


  還不等陳克反應，她就抓住陳克握著槍的手，並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槍型注射器。


  “等一下！等一下！你要幹什麽？”陳克甩開對方的手。


  “嘿，放開他。”此時山姆從陳克背後走出電梯，想要製服眼前這個女人。


  “等等山姆，她沒有惡意。”陳克製止了山姆，他沒有感受到這女人的殺氣，對方沒有歹意。


  “我們都把槍放下，好嗎？用文明人的方式好好談談沒壞處。怎麽樣？”陳克說著，將槍口緩緩放下。


  山姆不知道陳克為什麽這麽快就斷定這女人沒威脅，但基於陳克之前的表現，他也將槍口放了下來。


  那女人好奇的看了看陳克的眼睛，鬆開了他的手，並將注射器揣回口袋。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上麵還有人嗎？”那女人問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女士。你是誰？”陳克伸出食指搖了搖。


  “你們可以叫我玖琳，醫學博士，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城裏還有其他人嗎？”玖琳問道，語氣裏聽不出情緒，就像是在詢問某種實驗的成果一樣。


  “我們從……”山姆剛想開口，陳克邊撞了一下他。山姆懂了陳克的意思，立馬閉嘴。


  “逍遙城怎麽了？”陳克反問。


  “用問題回答問題？你這樣是得不到答案的。”玖琳搖搖頭。


  “城裏應該還有人，但我們沒碰到……好了，現在換你回答我，逍遙城發生了什麽？”陳克皺著眉頭道。


  “好的我知道了。”玖琳低頭沉思了兩秒鍾，轉身走向通道的黑暗之中。


  “喂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陳克朝著她的背影道。


  “跟我來，你就能得到答案。”玖琳回頭道，然後又回頭，邁著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向通道盡頭。


  山姆看向陳克，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陳克則二話不說，背上槍跟了上去。


  兩人就這麽跟著玖琳，在距離五米左右的位置上，無言的走了幾分鍾。


  這醫院地下居然還有這麽長的通道，兩邊都是病房，陳克用靈視掃描了一下，病房裏大多都有著病患，他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般。


  這些病房都沒有開燈，隻有通道盡頭有一件小辦公室有著些微的光亮，玖琳推開門，站在門口的燈光中等待著陳克和山姆。


  “進來吧。”玖琳道，轉身走進辦公室。


  兩人跟著進入辦公室，隻見裏頭放著一張折疊床，牆角對著一堆罐頭和食物。


  辦公桌上有著四台電腦，另一邊的桌子上，擺著一大堆高科技實驗工具，陳克叫不上名字。


  “好了，把手伸出來。你們倆。”玖琳再次掏出那個槍型的注射器。


  “幹什麽？”陳克不解。


  “隻是想看看你還有多久可活。”玖琳冷冷道。


  陳克笑出聲，看了看眼角上的生命倒計時，還有十九個小時。


  “你何不把話講清楚？”山姆不滿道。


  “我想給你們抽個血，看看你們的血液裏有沒有灰素。”玖琳搖搖頭。


  “什麽？”陳克沒有聽過這個單詞，一時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看看這個。”玖琳將筆記本端起來，遞給陳克和山姆。


  他們接過筆記本，隻見上麵顯示著數十間病房的監控情況，綠色的夜視畫麵配合在床上悄無聲息的病人，看起慎得慌。


  “他們都得了什麽病……？有些床還是空的，為什麽要監控？”陳克滑動觸摸板，切換著房間。


  “並不是空的，而是，變成灰了。”玖琳淡淡道。


  聽到“變成灰”這幾個單詞時，陳克有那麽一刹那大腦一片空白。


  “變成灰是什麽意思？他們……”山姆也無法理解這個說法。


  “就是前一秒還是人，後一秒就會化為紅色的塵埃。所以，我要抽你們的血看看，這對於你們而言很重要。”玖琳冷冷道。


  “我不明白……”陳克難以置信，他不知道是不是玖琳省略了什麽細節，導致這個說法聽起來很荒誕。


  “我很驚訝，你們真的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嗎？我以為全球都發生了樣的災難。”玖琳疑惑地看向陳克。


  陳克沒有說話，他從玖琳的話裏聽出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按照她的說法和現在的情況，難道人類玩完了？


  “你們從哪裏來？難道哪種東西，有觀測死角……？”玖琳一邊問，一邊獨自思考起來。


  “什麽東西……我們現在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陳克攤攤手。


  “先來抽血。”玖琳道。


  她抓著陳克的手腕，將槍型注射器貼在他的靜脈上按動了按鈕，陳克隻感覺自己被螞蟻咬了一口，短短兩秒後，抽血就結束了。


  “用你的拇指按壓創口，保持5分鍾。”玖琳一邊說著，一邊從注射器握把裏取下一個膠囊大小的玻璃瓶，裏麵有著幾毫升陳克的血。


  媽的不會被查出來什麽吧……陳克擔憂起來，但轉念一想，這又不是原本的世界，也無所謂了。


  玖琳將小瓶裝入一旁桌子上的高科技實驗工具裏，等待著機器出結果。


  “這是一種疾病嗎？你所說的觀測死角是怎麽回事？”陳克摁著手腕問道。


  玖琳站在桌子前看向陳克，意識到陳克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於是長歎一口氣，將事情娓娓道來。


  “那一天，有某些東西突然憑空出現在世界上，它們龐大無比，數量眾多，高達200萬米……”玖琳道。


  “200萬米……玖琳博士……你說錯了嗎？”山姆被那誇張的數字嚇到。


  “我不會在數字上犯錯。”玖琳冷冷道。


  200萬米是什麽概念？陳克隻知道兩個最為接近這個數字的東西。


  一個是前蘇聯開展的地球望遠鏡計劃，往地下鑽了一個人類史上最深的洞，深達200萬米，而最深的海溝才1萬5千米。


  另一個是人造衛星，最高的軌道高度大約是36000公裏，而200萬米是2000公裏，大概腦補一下差距就能意識到這個高度的誇張性。


  “沙漠、海洋、城市……那些東西的降落地點以現在來看，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其目的僅僅隻是讓地球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不過，理論上的死角還是有的……”玖琳緩緩道。


  “看到後呢……？”陳克問。


  “那就是一個模因暗示，所有看到的人，絕大部分會被種下強烈的心理暗示，認為自己是灰塵。”玖琳道。


  “法克……”陳克嘟囔道。


  “一旦中了模因，你的身體構成就會被慢慢的置換，置換速度因人而異，但最初的狀況就是血液裏會出現一種全新的元素，灰分素。”玖琳道。


  陳克和山姆沒有說話，他們好像都看過那玩意……陳克還拍了很久的視頻，還給戴安娜看了一會兒……


  “等到灰分素達到某個臨界值，人就會突然化為灰塵。有的人看上一眼就直接變灰了，有的則可以再活上一段時間……”玖琳道。


  這個世界空無一人，因為絕大部分人都化為了紅色的飛灰……


  陳克不禁想象起那樣的場麵，某個男士剛剛將漢堡咬上一口，某位女屍剛剛啟動車子，某個老太太在街上正遛著狗……


  悄無聲息，全都變成灰……


  “你說得那個東西，是不是長得很像兩根大柱子……？”陳克懷著僥幸心理問道。


  這時，機器傳來滴滴滴的聲音，玖琳回頭看了一眼，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