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最後的薪火

  “你已經看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了什麽樣。你覺得你該相信誰呢？”林雁反問。


  “也許這裏也隻是另一個死亡世界罷了，或者是某個大虛空，誰知道呢，我可是身經百戰了。什麽場麵沒見過。”陳克沒好氣道。


  陳克找了一個大箱子坐了上去，他口幹舌燥，頭嗡嗡作響，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過多爭執。


  “看得出來你經曆了許多，但你真的覺得，這裏隻是另一個廢棄的時空？”林雁繼續問道。


  陳克沒有回答，他現在變成了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能力，而且還手無寸鐵。


  “你心中早有答案。隻是不想去麵對。這裏是基底現實，是時間的盡頭，而你隻是來自某次重啟後的世界的餘音。所以你的能力，你的裝備，全都不複存在。”林雁又道。


  “如果這才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那你們還能做什麽？全世界隻剩下我這個不真實的人類，這就是你們重啟時間線後能夠做到的事情？你想我幫你做什麽？赤手空拳衝上出去跟神祗打架嗎？憑什麽是我？我tm吃著火鍋唱著歌，晚上睡一覺就穿越了，你當我這幾個月是怎麽活過來的？基金會連眷族都沒辦法殺死，現在居然還想殺神？”陳克歎了口氣道。


  “我們做不到，不代表人類做不到。這也是為什麽我們要利用神祗的力量幹涉時間線。在它的夢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演智人的曆史，希望總會有一次，讓人類找到殺死神祗的辦法。但是每一次，人類都會因為內部問題自我瓦解。”林雁道。


  “聽起來你們隻是躲在自己的地堡裏買彩票而已，既然你們沒辦法殺神，這坨東西又是什麽？”陳克看了看白色的巨物，問道。


  “它出生時就處於瀕死狀態，我們隻是剛好獲得了它，編號HCP0001，是基金會的非常手段，我們稱之為機械降神，它的夢能夠形成幹預時間線的音律，可以在現實與夢境間穿梭，但是當夢中的餘音穿越到現實中時，其存在隻是一種疊加態，所以你既存在，又不存在。而且失去了所有在夢中的能力。”林雁道。


  “你是說，我一直活在夢裏……我無法接受。那感覺……是如此的真實，怎麽可能是夢？”陳克道。


  “神之夢隻是基金會對這種能力的一種稱呼，這種夢境的原理我們至今無法用科學的方式解釋清楚，但運用它逆轉時間是可行的，你的生活真實存在過，但是它已經是過去式，我們隻不過是借助神祗的力量重啟了這段時間，並賦予遙遠未來才有的因素，希望人類能夠盡早接觸並利用那種非人的力量，找到擊敗神祗的辦法。”林雁解釋道。


  “每一次重啟，人類的曆史發展進程都會有些微的偏差，每個國家，每個民族的曆史裏程碑事件會有提前和推遲，名字會變成另外的模樣，但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會在較早的年份接觸到非人的力量，同時，催生出基金會和降神派這兩個對立的組織。”林雁繼續道。


  “這就是為什麽合眾聯邦不叫美國……而且在那個曆史裏，人類在1910年官方公開了靈能這種力量……為什麽每一次重啟，基金會和降神派這兩個組織都陰魂不散？”陳克問道。


  “因為它代表著人類對超凡力量的兩種看法，是理性與感性的抗爭。但它們都沒能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所以它們並不重要。”林雁道。


  “那我生活著的那個國度，那個時代……也是重啟的一部分？”陳克問道。


  “不，你來自於我們這個世界的曆史，在那個年代，還沒有非人力量的存在。我沒記錯的話，今年應該是2137年，而你來自於2018年。”林雁道。


  “神祗快要死了。它在分娩時就已經是一個畸形胎，而且每一次重啟，代價都是生命。你剛才說我們基金會隻在地堡裏躲著買彩票，但是我問問你，你有看到活人嗎？”林雁道。


  “連屍體都沒有。”陳克如實回答。


  “他們，連同我在內，都在這罐子裏，神祗重啟世界的代價就是一條人命，並且對大腦神經活躍性的要求極高。基金會匯聚了世界上最頂尖的科學家和學者，他們全都躺在這裏麵，重啟一次世界，就死掉一個。而我是最後一個，我就在第999號罐子裏，你想看看我嗎？”林雁道。


  陳克從箱子上躍下，走到白色巨物的右側，在999號罐子前駐足，他撫摸著罐體，啪的一下，罐子的外殼鬆動，將前麵的護罩打開來，露出包在裏頭的玻璃瓶。


  這玻璃瓶裏頭灌滿了綠色的液體。一個光頭女人蜷縮在裏麵，身體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隻靠營養液活著，它雙眼緊閉，就像是還在羊水中的胎兒一動不動，身上插滿了各種管線。


  “你……通過什麽在跟我說話？”陳克問道。


  “我將自己的大腦與電腦連接，形成意識串流，重啟世界之後，我的生命力消耗殆盡，現在的我，恐怕隻能再活一個多禮拜，到時候，這地下避難所的電源和生命維持裝置都將停止，到時候，人類真的就成曆史了。”林雁道。


  “999次重啟之後，基金會將沒有力量再進行下一次重啟了，這就是為什麽我要將你從主觀現實中呼喚到基底現實。我在重啟世界的時候，將這神祗的力量一並發射到了那個新世界，當一個來自基底現實的靈魂，和一個主觀現實中的身體結合之後，他將成為人中之神，帶領人類度過新的童年……很顯然，我成功了，你就是那位神祗的化身，你將在時空中行走，成為人類的監護人。”林雁接著道。


  “為什麽是我……？你可別說我是那坨白色東西的轉世。”陳克道。


  “不為什麽，這隻是70億分之一的偶然，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力量最後會落到誰手中，我也不知道那個人能不能撐到我呼喚他到這裏來的那一刻。你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女，生下的普普通通的人，但現在起，你將變得特別。這是我強加給你的使命……觀察第999次人類的世界，如果你覺得他們也沒有希望，就再給他們第1000次機會……”林雁道。


  “第1000次……你是讓我……我如果這麽做了，我會怎樣？重啟之前的世界呢？又會怎樣？”陳克呼吸急促，追問道。


  “消失。”林雁幹脆道。


  陳克沉默了。


  “這就是我們的犧牲，這就是人類的決心。”林雁道。


  “你是讓我拖著全世界人一起去死……”陳克道。


  “我們……已經死了。你是人類最後一次機會，將人類的薪火傳遞下去，讓他們找到殺死神祗的方法，為我們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