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蟲化

  “然後你把血喝下去了？”陳克問。


  傑克點點頭。


  他抓住小血瓶，一口灌了下去，然後陷入了昏迷之中，與其說是昏迷，不如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在夢中去到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座聳立在黑色大地上的孤零零的山峰，遵循著某個女人的呢喃輕語，傑克沿著小路往山頂走，銀色的月光為黑山披上一層白霜，腳下的黑泥地仿佛都能滲出血來。


  他站在半山腰往山下看去，漆黑的大地與墨藍色的天空在地平線相連，目力所及一片光禿禿的，除了這座山，什麽都沒有。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最終，傑克到達了山頂，在山道的盡頭，有一扇宏偉的拱門，拱門上雕刻著兩隻灰色的蝙蝠模樣的怪物，它們拿著長矛，蹲在拱門的兩端，低頭注視著山路。


  傑克往前踏出一步，突然聽到勢頭碎裂的聲響，巨大翅膀煽動著周圍的空氣，傑克驚慌的抬頭，看到原本蹲在拱門上的兩尊石像活了過來。


  他下意識去摸自己身上的刀鞘，卻什麽也沒摸到，他低頭一看，身上所有的武裝全都被卸掉了。


  傑克僵立在原地，緊張的屏住呼吸，身子慢慢壓低，那兩尊雕像在低空圍繞著傑克飛了一陣，也不攻擊，仿佛是在確認著什麽事情。


  十幾秒過後，兩尊雕像化作的怪物怪叫了幾聲，飛向墨藍色的天空，將傑克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傑克鬆了口氣，穿過巨大的拱門，又順著小路往上走了半圈，一座宏偉的古老城堡出現在他的麵前。


  就在他看到城堡的一刹那，天空中居然飄下皚皚白雪，一股寒意席卷而來，仿佛轉瞬之間，這裏就進入了冬季。


  傑克適應了一會兒，腦子裏傳來女人的低吟：

  “踏上鮮血鋪就的階梯，低吟女王的尊名，奉獻你的忠誠和血肉，德拉赫斯特將永遠庇護你。”


  這句話令人摸不著頭腦，但傑克當時並沒有覺得奇怪，他鬼使神差的繼續往前走，進入了這古老城堡的庭院之中。


  城堡肅穆莊嚴，是一座哥特式建築，但傑克顆認不得什麽哥特不哥特，他隻覺得這城堡又大又空又冷，飄舞的雪花為庭院裏的噴池披上了白衣。


  在通往唯一大門的小徑上，兩側擺滿了形態詭異的人形銅製雕像，它們形態各異，或跪俯祈禱，或掩麵哭泣，還有左臂平舉右臂指向天空的詭異姿勢。


  這些雕像有著人的體態，但臉部沒有五官，隻有一個旋渦狀的深洞，不知道是藝術表現手法，還是雕塑對象本身就是如此。


  城堡的大門上雕刻著大型浮雕，雕刻的是一隻巨型的，令人看了心裏發毛的蟑螂狀昆蟲，它靜靜的趴在門上，而在門框四周刻畫著許多跪地拜服的人們。


  傑克鼓起勇氣，將那沉重的大門緩緩推開，一股溫熱濕潤的空氣從門縫裏噴湧而出，就像是破裂的羊水混合著膿血，那氣味甜膩中帶著濕鹹。


  就在門縫剛好能容一個人進入的時候，傑克突然感覺自己朝著下方跌落，四周的一切都在褪色，濃鬱的黑暗將他包圍，再次醒來時，傑克發現自己躺在巷子裏，天已經亮了。


  傑克從地上爬起來，那怪物的屍體不翼而飛，白發的女人也不見蹤影，他的衣服上還留著唄怪物抓破的破洞，但身體上的傷口變成了淺淺的傷痕。


  他發現自己有了些變化，在白天裏一切正常，但隨著夜幕降臨，他的視力、力量、體能和敏捷會大幅度提升。


  最初的幾天，傑克保守著這個秘密，並不斷的等待著，想要再次預見那位白發女子。


  就這樣，他每天夜裏都會在房頂上飛奔，同時變得孤僻起來，和盜賊團的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


  雅各布發現了傑克的變化，然而卻一直沒有說出來，他關注著傑克的動向，並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某種征兆。


  直到有一天，傑克再次遇見了那位白發女子。


  她給了傑克一個挑戰，讓他再次麵對那個夜晚曾經殺死他的怪物。他知道她的意思，於是抽出匕首和繩索，毫不費力的將其擊敗。


  “歡迎加入守秘人。”白發女子這麽說道。


  傑克從此有了新的身份，朗敦的守秘人。白天他是盜賊，晚上則是女王的怪物獵人，在圓月下展開針對怪物的獵殺。


  “這就是全部了，這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傑克道。


  陳克沒有評價，他知道傑克隱瞞了一些細節，而這細節是無比的重要，以至於他不敢說出歐。


  普通人，用普通的武器，是無法殺死怪物的。哪怕是守秘人，他們也是在武器上塗上某種血液，才得以戰勝那些怪物，傑克僅憑自己的匕首和繩鉤，怎麽可能殺死怪物？


  陳克牽起傑克的手，看了看掌心，視野裏沒有彈窗，手心的掌紋也很正常。不管傑克怎麽說，至少陳克可以肯定，他確實是被強化了，在黑暗中還能看清事物的雙眼，已經瞳孔裏的一圈血紅色杜能證明這一點。


  隻是還沒有強道能讓陳克看出端倪，還無法讓他的視野裏冒出彈框。


  傑克喝下了白發女子給與的鮮血，這件事情傑克應該沒有騙人，而根據他後麵所敘述的，詭異的黑色大山與城堡，陳克覺得那應該是另一個神之夢。


  他感到有些亂套，這個世界本來就隻是一場夢境，夢中的神做的夢，又生成了另一重幻境，或許，隻要是有神存在的地方，就能像無限套娃一樣把世界給續下去也說不定。


  “所以，即可，你現在是守秘人了？你每天晚上都在執行他們交給你的任務？”陳克問道。


  “確切地說，是她交給我的任務，我還沒見過除她之外其他的守秘人。”傑克道。


  “你加入守秘人的方式也太過於草率，她一句話的功夫，你就開始為他們幹怪物了……那現在……你調查的東西，也是她的指示？”陳克問。


  “她說是守秘人的任務……”傑克有些支支吾吾。


  陳克看向雅各布，他知道雅各布不會這麽輕易就幫忙。


  “隻要幫他們調查清楚這檔子事，小傑克就能變成正常人，陳克，我就實話說了吧，我不在乎那個白發妞到底跟他說了什麽，但我知道小傑克現在的樣子不算正常。”雅各布搖頭道，情緒有些低落。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傑克？你被強化了，但感覺很奇怪。”陳克也有些猜忌。


  小傑克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將自己的袖子擼了起來，隻見他的上臂側邊，長出了一排黑色的小小觸須，那觸須很小，差不多紙幣一小卷頭發粗一些，帶著彎折，有三厘米那麽長，仔細看了看，陳克不禁皺起眉頭，這些都是蟑螂腳……


  “我……我說我再過上幾個月，就會變成蟲子……你信嗎？”小傑克苦笑道。